站在门外的不是季诚,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妇女。
“你是季连长家的弟妹吧?”
林安安应了,“我是,嫂子,请屋里坐吧。”
“不了,我就是听说你来了,找你说说话,我叫王桂花,男人和季连长是一个连队的,我们就住在那个屋,有事你就说话。”
“我要住几天呢,少不了麻烦嫂子,嫂子这么热心,我就不客气啦。”
王桂花心下诧异,“弟妹不随军吗?两口子在两处,有重活找不着人,女人可难了。”
还没等林安安说话,王桂花又小声说道:“不在一起睡,怀个孩子都难,我和孩子他爸就是结婚两年才怀上的,弟妹不怕?还是已经怀上了?”
林安安没想到王桂花这么冒失,纠正道:“嫂子,我和季诚还没结婚呢,随军什么的打算的太早了。”
“没结婚?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季诚端着饭盒走了上来,说道:“嫂子,这是我未婚妻,她叫林安安,等组织批准了,嫂子就等着吃喜糖好了。”
王桂花这才不好意思了,“别人都说你们结婚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弟妹,嫂子冒失了。”
“嫂子,别人没说错,我因为受伤了,人家看不上我退婚了,那是另一个人,不是安安。”
王桂花的嘴巴张成了O型。
季诚打的肉炒土豆片,四个馒头,还让炊事班炒了一个辣椒炒鸡蛋。
“先凑合吃一点,明天再找他们做好吃的。”
“已经很好了,别把我想的跟个吃货一样。”
季诚安静了几秒问道:“我跟王嫂子解释了,你不会生气吧?”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的,我也不想让人当成乔小红。”
不出意外,她应该和乔小红誓不两立。
吃了晚饭,季诚打了温水,嘱咐林安安把门插好,就离开了。
两人还不是夫妻,夜已经深了,实在不合适待的太久。
林安安洗脸洗脚,赶了一天的路,早早的上床睡了。
第二天天刚亮,林安安就让一阵又一阵的嘈杂声吵醒了,孩子嬉戏打闹的声音,妇女洗衣做饭的声音,老母亲教训孩子的声音。
已经睡醒了,林安安索性穿衣起床,正在刷牙洗脸,季诚打了早饭送过来了。
“快来吃饭,稀饭馒头,还有两个鸡蛋。”
林安安只留了一半,另一半稀饭倒给了季诚,又掰了一小半馒头。
季诚皱起了眉头,“不合胃口?”
“不是,我得减肥,你没觉得我胖了点吗?”
“没觉得,依我看刚刚好,瘦人不好看。”
等林安安吃完半块馒头,季诚又递给她半块。
林安安颇有些“怨念”的吃完了。
“我上午要去报到,明天才能陪你出去,今天你就休息吧,在家属院走走,和嫂子们聊聊天。”
林安安另有打算,“你忘了这是我从小到大待过的地方了?我比你还熟悉,我想去看看我哥。”
“也好,那你小心些,今天去看了你哥,明天我再陪你一起去市里走走。等以后忙起来,就没有时间了。”
“嗯,工作要紧,我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没那么弱不禁风。”
“出去大门口,有通往市里的公共客车,一个小时一班,都是整点发,天冷别出去早了挨冻。”
林安安嗔了他一眼,“你好啰嗦啊。”
“烦了?”
“不烦,有人惦记不是挺好?”
季诚走后,林安安把自个倒饬倒饬,背着一个帆布包就走了出去。
过了饭点,走廊上走动的人已经不多了,偶尔有个走对面的,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林安安,就低头走了过去。
走出大门,隔几十米就是公交站牌,有好几个军嫂在等车了。
王桂花一眼就看见了林安安,“弟妹,你也去市里吗?”
林安安笑着回答,“是啊,我去办点事,嫂子也去?”
“去买点菜割点肉,再去供销社买点油盐酱醋。”
王桂花跟其他军嫂介绍,“这是季连长没过门的媳妇。”
又对着林安安说道:“这是杨连长家的庄嫂子,秦司务长家的弟妹。”
庄嫂子叫庄则英,三十多岁;秦司务长的爱人叫高红梅,是个很年轻的小孕妇。
林安安跟她们都打了招呼。
庄则英很健谈,“等弟妹随军了,咱一连可就更热闹了。”
“我什么都不懂,嫂子别嫌弃,多指点指点我。”
都是季诚战友的妻子,林安安也想跟她们把关系搞好。
公交车就在这个时候来了,几个人上车买了票,林安安不喜欢坐前面,她坐在靠后的位置。
公交车驶入了河市市里,林安安就比较熟悉了,在浔阳路站点,她就下车了。
“弟妹,市场还没到,供销社也没到,你可别迷路啦。”
王桂花随军半年,才好歹认全了河市的主要街道,进城心不慌了,没想到林安安这么猛。
“谢谢嫂子了,我找个人,不乱走。”
林冬是浔阳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这个年龄这个职位,算是很牛的了。
林安安是认识值班民警小吴的,她直接问道:“我哥呢?”
“所长去医院了。”
“是谁病了吗?”
林家抱错孩子的事,林冬不说,小吴并不知晓,他还挺纳闷的,“林所的妈妈住院了,你不知道?”
林安安对林父林母有抱怨,但共同生活了二十年,还是有感情的。
“为什么住院啊?”
“因为……林所回来了,让林所跟你说吧。”
林冬进门先摸起了搪瓷缸子,灌子大半缸子水,这才发现坐在小吴面前的林安安。
“安安,你怎么来了?”林冬颓废的脸上多了几分惊喜。
“我来看看我哥不行啊?”
“行行,太行了。”
林冬拉着安安就去了所长办公室。
“安安,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林冬下意识就认为,林安安在乡下受了欺负,来寻求帮助的。
林安安摇摇头,“家里都挺好的,季诚归队,我是和他一起来的,我俩——定亲了。”
林冬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喜欢他吗?是不是他逼你的?”
“没有,季诚是军人,人品可靠,有前途,对我又好,这样的人我不能嫁吗?祝福我吧。”
林冬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已经没有幸福的资格了,希望你能有。”
这分明是话中有话啊。
“哥,我听小吴说妈住院了,什么病,病的厉害吗?”
林冬用力的摸了一把脸,说道:“她喝药了,刚洗了胃。”
林母特别看重权益和地位,半辈子为了林家打算,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伤害自己?
林安安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