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正端着一碗馄饨从厨房里出来,闻言手一哆嗦,差点又把碗给打了。她连忙用力托住碗底,一边烫得龇牙咧嘴一边赶紧将碗放到了餐桌的隔热垫上。
林昱清瞬间被这破弟弟气笑了,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林昱泽,你TM是不是想象力过于丰富了一点?”
“那你们……”
林昱泽见林昱清揽着嘉穗走下楼梯,嘉穗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慌慌张张地把床单递给张姨,又低声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他扭头看着大喇剌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林昱清,咽了口口水,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在谈恋爱?”
“……噗!”
嘉穗原本刚刚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喷了出来。她连忙擦了擦嘴,摆着手道:
“昱泽,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俩都睡了!”
林昱泽也不顾张姨还在场,大声嚷嚷道。张姨被这个场面整得头昏脑胀,觉得自己应该赶紧开溜,连忙寻了个空子道:
“我那边还有馄饨,言小姐,大少爷,你们吃什么馅儿的?”
“我要荠菜的……要紫菜和开tຊ洋(小虾米干)……”
林昱清懒洋洋地回答。林昱泽见他看都不看自己,顿觉火气“噌”地冒了上去,把筷子往他跟前用力一拍,吼道:
“林昱清!你昨晚都那样了,还有力气干这事儿呢,你也不怕猝死了!”
“我也要荠菜的……”
嘉穗在这炮火连天的场面里缩了缩头,小声对张姨说道。张姨比了个“OK”的手势,迅速脚底抹油,溜回了厨房。
嘉穗正犹豫着要不要也溜过去帮忙算了,就听林昱清冷冷道:
“死细佬,你长本事了,敢跟我这儿拍桌子了?!”
“……”
林昱清一记寒霜似的眼刀飞过来,林昱泽吓得瞬间噤了声;但他心中一转念,觉得自己窝囊了二十多年,此刻绝不能再次屈服于亲哥的淫威之下,于是梗直了脖子,大声道: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谁跟你说我们昨晚做了?”
嘉穗刚端起牛奶喝了第二口,冷不丁听见林昱清丢出这句话,差一点又呛死在当场。林昱泽愣了愣,正要再追问什么,忽听一阵手机铃响。他见是自己的手机在不停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只得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起来,说道:
“喂您好,哪位?”
“你好。是……林昱泽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甜美的女声,语调有些娇怯。林昱泽怔了怔,见林昱清正偏过头,一脸玩味地望向自己,连忙捂住手机出音口,压低声音,又问道:
“你是……”
“你忘了吗?”电话那头的女声顿了一下,接着道:
“昨天你撞到了我的车,然后给了我名片,让我今天早上打给你的。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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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是周六,“IBERICO”餐吧里人满为患。刘念儿和另一名调酒师阿伦都在吧台里忙得团团转,一晚上都没歇上一口气。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天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人才终于少了一些。阿伦用胳膊肘捅了捅念儿,挤眉弄眼地问:
“念儿,要不要尝尝我最近新学的爱尔兰咖啡?我苦练许久,好不容易才学会那个烤杯的技能呢!”
“不要啦,我不爱喝威士忌。”刘念儿无精打采地说。阿伦挠挠头,不死心地说:
“可是加了好厚一层鲜奶油诶!喝不太出酒的味道的!”
“那也不行。大晚上的喝咖啡,我今天还要不要睡了?”
刘念儿将手边最后一张客人的订单小票穿在铁签上,端起那一桌要的蜜桃鸡尾酒走向店内最靠里的一张桌子。她刚放下酒杯,就听身后门上的铃铛传来一声脆响,随即阿伦喊道:
“老板,你回来了啊?”
“嗯。现在忙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崔曜将伞插进门口的伞桶里,在地垫上蹭了蹭鞋底的雨水,抬脚正往里走,恰好与扭头望来的刘念儿目光在空中相撞。二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双双下意识地别开了目光。
刘念儿呆立在桌子旁,听着阿伦给崔曜汇报今晚的营业情况。直到那个女客人端起鸡尾酒喝了一口,赞许地说道:
“味道很好呢,小姐姐!”
“啊……谢谢。”
刘念儿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匆匆向着吧台的方向走来。在与崔曜擦肩而过的时候,崔曜低声道:
“今晚客人很多吧?辛苦了。”
“……没事。我拿工资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念儿嗫嚅道。崔曜轻轻点了点头,反手指了指吧台上多出来的一个按铃,说:
“我新装的,按一下我在楼上就能听到。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叫我。”
“……好。”
刘念儿低下头,没有再停留,快步走进了吧台。崔曜没再说什么,抬脚上了楼。
“哎,你和老板……吵架了?”
阿伦看着两人的举动,又看了看平素一贯温柔的刘念儿,不由有些费解。刘念儿一怔,说:
“谁说的?”
“没吵架?那我怎么觉得你俩之间的气氛怪怪的?”
阿伦边洗杯子边随口问道。刘念儿垂下眼帘,岔开话题道:
“唉,你不是要给我做爱尔兰咖啡吗?我改主意了,想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