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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儿园和附中是一条直线的路程。
  只不过附中在前,所以许言隽先下车。
  陶桃降下半扇车窗趴在那儿朝他哥挥手:“哥哥,放学我来接你呀。”
  “你比我先放学,回家等我。”
  “对哦,好吧……”
  还以为可以跟哥哥一起上下课了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陶桃又叫住他:“哥哥,你不用着急回家的,可以跟你的新同学玩一玩。”
  就像她和芽芽一样。
  有时候玩游戏玩得太开心了,会不想回家。
  “好,哥哥都知道。”
  许言隽抬手给她掖了掖围巾,才开春,温度依旧很低,他敲了敲车窗,示意她赶紧全升上去。
  等车子开走,他才转身往校园里走。
  班主任蒋丹是位当了妈妈的女老师,有温和的一面,严肃起来也镇得住班级纪律,很受学生们的爱戴。
  许言隽先去老师办公室里见过蒋丹。
  简单问询后再由蒋丹带着他去班里。
  “同学们,这是咱们班的新同学,许言隽,大家欢迎。”
  班主任发话,鼓掌声自然此起彼伏。
  班里的同学们已经相处了一个学期,彼此都很熟悉。
  许言隽作为唯一分配到十班的插班生。
  自然一下就成了特别的存在。
  许言隽本身又是安静沉稳的性格,自开学以来,除了跟戴着小眼镜喜欢上课偷看漫画书的隔壁同桌偶尔说几句话之外。
  他跟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交流。
  久而久之,虽然谈不上彻底融入十班。
  但大家也没有像刚开始那么有新鲜感地时不时打量他。
  众人适应了他的存在。
  也忽略了他的存在。
  直到期中考试的成绩名次榜单张贴出来。
  刹那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听说这次年级第一又在你们班,牛啊!”
  “这不挺正常的,又是沈确吧。”
  “不是,这回不是沈确,是你们班那个插班生!”
  “……谁?”
  “插班生许言隽!”
  “???”
  一时间,十班倒数第二排靠墙那片角落围满了人。
  “哥们厉害啊,年级第一!”
  “你是怎么考的,数学竟然满分!”
  与此同时,小眼镜同桌抱着漫画书哭晕,“同桌你这么牛的吗,早知道我抄你的好了呜呜。”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
  围在许言隽桌子周围乌泱泱的小蜜蜂才肯散去。
  年级第一和第二都在十班,蒋丹春风满面地走进来,“同学们,按照惯例,期中考结束了咱们要调换一次座位,大家把自己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一会儿桌子随人一起动。”
  “王名宴,你跟邵然换。”
  “明程,你坐到谷小羽的位置上。”
  “许言隽,你坐到盛朗旁边。”
  “……”
  蒋丹念完座位调动,大家起身开始移动桌椅。
  许言隽也把桌子搬到了新位置。
  刚坐下,身旁顶着一头棕黑色蓬松头发的少年便道:“嗨新同桌,我盛朗,我前面那大高个是张超然,他同桌沈确,原来的年级第一,以后咱们就是四人小组员了。”
  “又来一个学霸,以后多多关照啊兄弟。”
  张超然是体委,长得高。
  小麦色皮肤看着就很健康,说话口气也十分爽朗。
  沈确长相斯文白净,校服领口平整不见一丝褶皱。
  他虽然没开口说话,但也侧身点头打了个照面。
  座位调换完毕,蒋丹翻开教材开始准备上课。
  盛朗晃悠悠地抖着腿,嘴唇上夹着笔玩儿。
  他随意瞟了眼许言隽作业本上的姓名栏,忽然说:“哎……我怎么觉得你这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看过。”
  “是吗。”许言隽神色不变,唯有眼里闪过些许异样。
  在哪里见过,也许是新闻里吧。
  目睹亲生父亲跳楼的可怜小孩。
  这是媒体对他施舍的同情。
  虽然后来那些新闻都被陶叔找关系抹去了。
  但曝光的时间已经不算短,盛朗会看到也不奇怪。
  “盛朗!”一声咆哮从讲台传来,紧接着,一枚粉笔头正中盛大少爷的眉心。
  “哇嗷!”盛朗捂着额头呼痛。
  蒋丹黑着脸说:“座位都换好了你还讲话,这么喜欢讲话是吧,那就由你来给大家朗诵这篇课文。”
  “啊——别了吧老师我错了!”
  蒋丹:“我这是给你发挥的机会,快点站起来。”
  “哦……”
  盛朗不情不愿起身,一瞥身侧淡然的同桌,灵机一动。
  “老师,您刚才不是说换了新座位要团结友爱吗。”
  下一秒,许言隽猝不及防被盛朗从椅子上拔了起来。
  盛朗搂着许言隽肩膀亲亲热热地说:“现在,就由我和我的新同桌来为大家朗诵一首新课文吧!”
  许言隽:“……”
  蒋丹笑了笑:“也行,那你们开始吧。”
  盛朗虽然皮,但性格讨人喜欢。
  她也不是真的跟他生气。
  许言隽沉默两秒,低声:“我说要跟你一起朗诵了?”
  盛朗:“别啊,是兄弟就一起丢脸!”
  许言隽:“……”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下来的学习生涯大概都不会过得太过平静了。
  自从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妹妹之后。
  一切都在往一种热闹鲜活的方向发展。
  跟他从前的生活环境截然不同。
  -
  幼儿园下午举办活动,放学晚了些。
  司机接到陶桃时,正好也是许言隽放学的时间。
  “我看到哥哥啦!林叔叔,你快把车门打开。”
  “哎好,你小心点啊。”
  坐在驾驶位的林叔解了车门锁。
  陶桃推门下车,矮小却灵活的小身板穿梭在一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中间。
  “哥哥!”
  陶桃一路小跑,找准目标后直接扑了过去。
  许言隽动作熟练地把人捞住抱了起来。
  “哥哥,我来接你放学啦!”她兴奋地邀功道。
  “嗯,下次别急着跑。”
  许言隽抬手用袖口给她擦额头的细汗。
  “哟,这不是小桃桃吗?”
  一声吊儿郎当的口哨声传来。
  陶桃从许言隽怀里探出头去。
  这才注意到自家哥哥身旁还站着好几个人。
  陶桃眨眨眼,“咦,是盛朗哥哥。”
  “还记得我呢。”
  盛朗笑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学霸,这是你妹妹啊?”
  “妹妹好可爱啊,不过你们好像长得不太像啊。”
  “妹妹几岁啦?”
  几人七嘴八舌地围过来,跟看稀有大熊猫似的打量陶桃。
  小家伙也不怯场,一手搂着许言隽的胳膊,一手摊开掌心,乐呵呵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我五岁啦!”
  这群人里陶桃就只认识盛朗,于是问道:“盛朗哥哥和我哥哥是同学吗?”
  “对啊,巧了不是。”
  盛朗揽过许言隽的肩,“我和你哥可是有过命的交情的。”
  许言隽:“……”
  陶桃眨眨眼:“什么是过命的交情?”
  “这个嘛,”盛朗卖关子,“等你以后被老师当堂点名的时候就知道了。”
  许言隽安静听着他们交谈,不知道怎么。
  听到陶桃叫别人哥哥,心里有些莫名的情绪浮现开来。
  他不着痕迹打断:“你们怎么会认识?”
  陶桃说:“因为芽芽是盛朗哥哥的妹妹呀。”
  “对了,我带了话梅棒棒糖。”
  陶桃一手从兜里抓出好几根棒棒糖,很大方地分给了许言隽身旁的几个大哥哥。
  “哥哥,给你。”
  而给许言隽的那根,陶桃亲自拆了包装纸。
  许言隽脸上浮现淡淡笑意。
  虽然都是哥哥,但他这个哥哥在陶桃心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六月酷暑,一个学期眨眼过去,陶桃也从幼儿园毕业,荣升成一名小学生。
  给陶桃的幼儿园毕业礼物,许言隽挑选再三。
  最后用自己的全部学期奖金买了一台拍立得。
  陶桃拿着拍立得拍下的第一张照片。
  是许言隽坐在沙发上剥荔枝壳。
  “拍照好好玩呀,哥哥你别动,我再给你拍几张。”
  “好。”许言隽给她喂了一瓣果肉饱满的荔枝肉,随后充当起了‘专属模特’。
  方婉秋邀请朋友到家,给陶桃办起了毕业party。
  陶桃收到了好多礼物。
  但她一整天拿在手里的,只有许言隽送的拍立得。
  -
  九月新生入学典礼。
  每个年级都会派学生代表上台演讲,许言隽也在其中。
  盛芽抓着穿一身小学生校服的陶桃手臂说:“快看快看,是你哥哥,他好厉害呀!”
  “那当然啦!”
  陶桃很骄傲,激动地跟着拍掌。
  手心都拍麻了。
  下课铃响起,学生一窝蜂涌出教室外。
  几个男生抱着篮球走过来:“朗哥隽哥,走啊一起打球。”
  盛朗摆摆手,一摊泥似的靠在椅背。
  “打不了一点,昨天被我妈抓着陪我妹玩游戏,小崽子一脚踹我腰上了,疼。”
  许言隽站起身:“我今天也不去。”
  盛朗喵他:“你怎么了,你妹也踹你了?”
  “……没有,”许言隽从书包里提出一袋零食,“桃桃第一天上课,我过去看看。”
  盛朗:“害,有芽芽陪她你不用担心。”
  许言隽:“新环境没那么快适应。”
  沈确闻言回头看盛朗:“你就一点不担心?”
  盛朗哼了声:“我家那小丫头野得很,根本用不着我担心。”
  沈确眼眸微眯:“哦。”
  盛朗:“……”
  从哦字中听出了一丝谴责是怎么回事。
  坚持不到两秒。
  盛朗不情不愿起身:“老许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
  他们四个也就张超然无妹一身轻。
  沈确那狗东西虽说没有妹妹,但有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邻居妹妹。
  也宠得跟小祖宗似的。
  有这么两个称职的哥哥打头阵,盛朗不跟着一块儿内卷都不行。
  教室里,拿到课表的第一时间,陶桃立刻翻出了她哥的课表。
  开始一节节地对起来。
  幸运的是,彼此正好有一节体育课时间是重合的。
  陶桃的小青蛙跳,兔子跳和原地蹲起跳的动作做得不是很到位。
  每次等到老师解散后,许言隽都会亲自带着她练习,手把手的教。
  而许言隽班里的篮球比赛,陶桃和盛芽也是最积极的小啦啦队。
  自然而然,陶桃的晚课作业监督和辅导也由她哥全权负责。
  陶桃从小就偏科。
  认字写字方面她是比谁都聪明,字写得也端正。
  可一到算术题,她就恨不得手指脚趾一起数,时不时还会来上一句:“哥哥,你的手也伸出来借我一点吧,我不够了。”
  只不过小家伙也许天生跟数学相克,即便是学霸级别的人来教。
  她也还是一个头十个大,久而久之对数学也产生了抵触。
  许言隽一贯用温和引导政策。
  但小家伙耍起无赖,他也会严厉起来:“考不到七十分,周末不带你去游乐园了,换个地方。”
  “那去哪里?”
  “图书馆。”
  “啊好过分!”
  陶桃气急,扑过去假装要咬他肩膀,实际上是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着撒娇:“六十分行不行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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