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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苇然是真的单纯的疑惑。
她的亲生父母,教过张冠英读书明事理,让张冠英进了机关当上了干事;教她的大哥张临擒拿格斗和军事知识,让张临年纪轻轻成为海军少尉。
可她张苇然呢?
在她被认回来的这半年,连这句爸字都不是张父教她说的。
张苇然这句话一出,满堂静寂。
以往半天打不出一个屁的张苇然居然学会讽刺了?
张父气得涨红了脸,站起来就要给张苇然一巴掌,却被严振一把拦下了。
“张伯父,歇口气吧。”
严振说着转身又看向张苇然,沉声道:“你父母毕竟是长辈,念你两句听听就算了。”
念她两句?
张苇然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泛过一丝涟漪。
自从她回到张家,就一直被‘念’。
“你这个字太丑了,没有冠英的一分好。”
“你就不能改改你的仪态,一点都不像冠英,英姿飒爽。”
……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
张苇然从小生活的环境与张冠英完全不同。
她被抱错后,长在农村。
每天,她天不亮就得起来割猪草喂猪,做饭洗衣服。
一家六口人的家务全压在她的身上,她没有时间学习,更没有时间练习仪态。
甚至张家人找到她时,她差点就要被嫁到大山里给弟弟换彩礼。
这样的张苇然怎么可能和从小接受优良教育的张冠英相比呢?
张苇然想了很多,却一句话也没说,越过他们径直回了房间。
门一关。
将身后的呵斥隔绝在门外。
不知过了多久,张家人终于走了。
张苇然躺在床上,看着白色的床帐愣愣出神。
门倏的被推开,严振大步走至床边,眉宇微皱,俯瞰着她:“你今天怎么回事?是那里不舒服吗?”
他语调微沉,带着质问。
但张苇然始终一言不发。
严振眉间更深了,他语气不耐起来:“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听见这话,张苇然的心像被烫了一下。
上辈子,这句话是她经常问严振的,那时严振给她的回答就是‘沉默’。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这样地过下去,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几乎将人要折磨死。
到最后,她疯了一样摔东西试图引起他的关注,却一无所获。
直到那一次,张苇然将玻璃砸向他,碎片刮伤了严振的手臂。
可严振只是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冷冷骂了一句:“疯婆子。”
那是严振第一次骂她,也是伤得她最深的一次。
因为她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早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一个疯子。
从那以后,张苇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每天面无表情,行如死尸……直至最后自杀。
可现在,她的沉默却引来了严振的困惑。
张苇然望向严振,竟不知该说什么。
半响,才吐出几个字:“……是有一点不舒服。”
听见回应,严振眉头稍缓,淡淡道:“不舒服就去卫生所,以后不要在家里胡闹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这样冷漠的回应,张苇然在前世早已习惯,也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随着门“咔嚓”一声关上。
一股沉闷的压抑感笼罩在胸腔,令张苇然无比窒息。
次日一早。
张苇然有些生疏地前往军服厂上工。
她上辈子在这里只干了五年,后来便随着严振外派到了国外。
张苇然刚一到门口,突的,一个陌生的婶子挽住了她,亲热道:“苇然,最近怎么样?我们一起进去吧。”
前世三十年过去,她对这些人都感到了陌生。
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强硬拽了进去。
一进去,婶子便松开了她的手,步伐匆匆进了厂里。
张苇然有点莫名其妙。
上工的铃声响起,张苇然看了一圈,才来到记忆里模糊的位子,接着有些生疏的开始踩缝纫机。
两个小时后。
厂内突的警铃大作。
厂长将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怒气冲冲道:“刚刚厂里失窃了,有人看见是一个生面孔,是谁带来的?”
张苇然的心骤然一沉。
下一刻,一个女工举起了手,指向了她:“厂长,我看到是张苇然把人带进来的,肯定是他们合谋偷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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