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被杜文秀逗得好些时日都不搭理她,杜文秀也理解少女时期脸皮都薄,便适可而止。摢
杜文秀不乱开玩笑的时候,巧儿也出来走一走,喂喂鸡,帮忙做酱菜。
这天天气好,方氏回屋去睡午觉,杜文秀则在忙着她那些酱菜,准备倒了坛子明日里送到镇上去。
巧儿便拿盆装了家里的脏衣服出去洗。
桃花村外那条河,每日里都有不少妇人在那边洗衣服,一边说着闲话,把活儿就干了。
巧儿议亲的事情村里人都知道了,妇人们看见巧儿,不免喜欢乱说些玩笑话,巧儿脸皮薄,不想跟她们一起,才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远远的听着那些妇人大声谈笑着村里的闲话,隐约间飘来些大山村刘家云云,好似在说陆家的闺女攀了好人家。
也有人眼红着,说之前几乎要饿死的母女俩,现在也能攀上读书人家的亲事了。摢
巧儿低下头,脸上微微发热,想起来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忍不住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这时,那边路上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喝:“你要干什么?”
巧儿急忙转过头,眼前影子一晃,一股大力推来,巧儿身子歪倒,掉下了湍急的河水里。
河里的水真凉啊,巧儿扑腾着双臂,张开嘴想大声呼救,却吃进去好几口冷水。
河水漫过了口鼻,她没法呼吸,呛得倒吸气,却吃进去更多的河水。
好难受......巧儿越发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眼前闪过许多人影,有娘,有嫂子,有哥哥,还有那个干净的少年书生......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摢
昏沉沉间,仿佛有东西靠近自己,拉住自己,巧儿双手攀过,两条腿死死地绞了上去。
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救救我......
渐渐的,她失去了意识,眼前一黑。
待再睁眼,巧儿看见自家熟悉的屋顶,和旁边坐着抹眼泪的方氏。
看见巧儿醒来,方氏忙问她怎么样了,又急急地出去叫陆方海和杜文秀回来。
俩人进了屋,看见巧儿虚弱地靠在床头,背后用被子垫着,杜文秀霎时红了眼睛。
“这天杀的疯女人,定要把她送官去。”方氏嘴里咒骂着,又催杜文秀去炖个鸡蛋给巧儿补补身子。摢
一番忙乱后,巧儿这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隔壁的吕婶子从地里回来,看见巧儿一个人蹲在河边儿洗衣服,一副有心事的模样,连她走近都没发觉。
听着顺风传来村妇们议论巧儿亲事的闲话,吕婶子不由的心头火起:自家的女儿现在还下落不明,而助玉兰逃走的,却是陆家的媳妇,凭什么现下巧儿竟能说这么好的一门亲事......
本就偏执了的吕婶子更是嫉妒得发狂,恶向胆边生,悄悄地向巧儿靠近。
才伸出手去,耳边便听到一个男子的喝止声,吓得一tຊ哆嗦,却猛然上前,使了大力将巧儿推下了河,不敢细看,转头就跑。
那男子呼喝了两声,见她不停,那边巧儿却已被河水冲走,便急急脱了外衣跳了下去,巧儿迷迷糊糊之间将人缠得紧实,河沿又湿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她救起。
附近洗衣服的妇人们围聚过来,帮忙救人,那男子将缠在身上的巧儿扒了下来,交给村妇们,只说自己还有要事在身,便离开了桃花村。摢
妇人们用着土法子救治巧儿,还有人跑去通知了陆家,陆方海才焦急地赶过来将巧儿背回了家。
又听河边儿洗衣服的妇人说看见吕婶子从巧儿附近的河边儿一闪而过,还听到救人的男子的呼喝声,陆家人便起了疑心,陆方海夫妇过去隔壁将院门敲得震天响,里面也没有传出半分声气。
方氏气得不了了,直言跟这种人家没法做邻居了,陆方海去请了村长,请他给断个公道。
说实话,自从老万头儿和素兰死后,吕婶子行事越发没个章法,桃花村儿的人不过是体谅她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有什么事不与她真正计较。
但是她却不自知,越来越乖张,今天与这家儿闹一下,明日里又在地里跟那家儿吵起来,村里人也是苦吕婶子久矣。
如今巧儿这事儿差点就闹出人命来,性质过于恶劣,也无人敢再替她说话。
村长做主,让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最后在吕婶子的娘家找到了带着小虎躲起来的她。摢
吕婶子娘家本就是桃花村的,她是吕三桂的亲姑姑,娘家人不敢得罪村长,又因此事涉及人命,村人当着他们的面儿将吕婶子捆了报官,小虎则被留在了吕家让娘家嫂子给带着。
既是报了官,便不好再私下里寻仇,陆方海也暂时按捺住火气,且先看看衙门里怎么判,若是判得轻了,自己也定要让她有个“好”的结果才是。
过了几日,便有在县里做工的村人回来说,吕婶子杀人害命这事儿证据确凿,本应判死刑才是,只是这个月乃是圣上寿诞,不好见血,才改判了无期监禁。
村人不明白县老爷是哪里得来的确凿的证据,不过吕婶子能被判个坐一辈子牢,也是大快人心的事儿,只是可怜了小虎......
谁让他摊上这么一个娘呢......
吕家嫂子顾氏听了这个消息,骂骂咧咧的去到吕婶子家,翻了个底儿朝天,吕婶子家的地契,并素兰和老万头儿的赔偿金,都被翻了去,才心满意足的回了家,答应吕老大养了这个害人精的儿子。
小虎此后在吕家过着非打即骂的日子,终有一天受不了,偷了些银钱跑了,顾氏也只满村里乱骂了一通老黑心生养的小白眼狼,吕老大惧内,也不敢逆着她,竟找也不找,就这般放过了。摢
巧儿养了些日子,渐渐恢复了些元气,只说躺着腻歪,起来帮忙做些轻省的活计。
只是需要出门干的活儿,家里人却如何都不肯让她沾手。
本以为是娘和嫂子心疼自己,倒也不疑其它。
直到有天发现鸡窝里少了一只鸡,不经意间寻到外面,走到某个人家的草垛旁边时,听见有两个人在草垛的另一边说着闲话,竟是说着自己落水的事。
“谁说不是呢,你我都看见了,当日里巧儿两腿死死缠住那男子的腰,那动作......啧啧......是被推落水,还是玩儿的兴起落了水,实在是不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