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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芩睡醒已是午时过,她揉了揉干涩的眸子,把榻前的桌案拉至身前,豪迈的一拂皱巴的官袍,翘起二郎腿,右脚搭在桌案上。
  “我觉得我爹是实地考察过的,要不然咋给我选了个祠部侍郎的位置,而恰巧这廨房里有张矮榻,方便我上班摸鱼打豆豆。”
  她进来可是瞄了眼其他部门的廨房,除了椅子就是桌子。
  颜芩脚尖一翘一翘的,决定下值回家的路上得去楼外楼买个猪蹄给老爹补补身子。
  【宿主,您想多了,纯粹是因为上一任祠部侍郎嗜睡好眠,所以才在屋内安置了张矮榻,正巧你入职仓促,他们就没把这张榻给扔了。】
  “哦,居然是同道中人啊!前辈姓甚名谁,我改天拜访拜访。”颜芩闻言,双眼亮晶晶的。
  【姓严名昊字子初,今年已年过七十八,如今人在洛阳养老,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系统调出自己的数据库,将查找出来的资料说与颜芩听。
  【这位严大人和你还有几分渊源呐。】
  “什么渊源?”颜芩接话道。
  【他孙女严如玉是你义姐。你十岁那年,去银楼买首饰遇上刚回京城的严如玉,多言劝告了一句粉色娇嫩,而她肤黑体壮并不适合,让她换一只钗子。
  但严小姐觉得你是在出言嘲讽,内涵她相貌粗鄙丑陋,于是一气之下拉着小姐妹声讨你,让你赔礼道歉。】
  “然后呢?”颜芩示意系统继续往下说,按照她所接收到的记忆,原主可不是个软柿子,那是个不长眼的刺猬,不招惹她还好,要是有那不长眼的对上来,对方只能是头破血流,妥妥的京城小霸王。
  虽然原主也是好心提醒那位严小姐,并无多少坏心,但依照她所接收的记忆,当时的小颜芩说话语气绝对十分欠揍。
  就算严小姐并不看重自己的身材和长相,可在那种情况下,原主的一番话可谓啪啪打脸。
  颜芩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记忆,实在想不起那档子事,索性让系统复述事情经过。
  【你当然是不认啊,严小姐和她小姐妹寸步不让,一群人就吵了起来,你以一敌十,用小豆芽的身材横冲直撞,推开严小姐跑下楼想叫帮手。
  然后......被严小姐的大肚腩弹到地上,摔了个四仰朝天晕了过去,被人给大张旗鼓抬回颜府去了。】
  颜芩......
  哦,这个她懂,力的相互作用嘛!
  与此同时,脑海中也多了一道身影,胖胖的弥勒佛在跟她招手,有头发的那种。
  【严小姐也一战成名,得了个壮煞神的称号,成了京城唯一和你分庭抗礼之女子。
  可谓不打不相识,她一肚腩,你久病难痊。第二天严如玉被严昊押着上门赔罪,严如玉提着三十斤猪棒骨让你补补,还要和你义结金兰。你不同意,她就直接把你从床上拖起来割了手指拜天地。】
  颜芩???
  还有这么强买强卖,按头结拜的事?
  这不是霸王硬上弓吗?呸呸呸,大家都是纯洁好姐妹。
  按照原主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居然接受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不过没过一年,严小姐就回洛阳老家陪护祖母去了。】
  “严如玉有多......壮实啊?”能把原主直接弹到地上的狠人绝对不简单,颜芩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手腕,莫名打了个寒颤,好奇询问。
  【二百八十斤。】
  “十岁?二百八十斤?多高?”颜芩嘴角一僵,这体重确定不会英年早逝?
  【一米六。】
  “我滴个乖乖,这怕不是个金刚萝莉转世吧!”颜芩不可思议的发出一声感叹。
  从她现在的体格推算,颜芩十岁时撞到严如玉手里,只是四仰八叉抬回府,她都得感谢一声对方手下留情,不杀之恩。
  如果有缘再见那位金刚萝莉,她只想问一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长高了吗?瘦了吗?游泳健身需不需要了解一下?
  “希望那位严小姐可别回来了,我愿意独美。”京城中有她一个祸害就足够了,多了大家都承受不来。
  颜芩放下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四周的架子上,然后默默移开视线。
  只要她不看公文,那就没有公文,没有公文,就不用工作。
  她可真是个会掩耳盗铃的小天才!
  祠部是个清水衙门,是礼部诸曹之一,掌宗庙祭祀、礼乐制度、天文漏刻、庙讳卜祝、僧尼簿籍、少数民族、疆域地图、田猎、屯田、土木工程之政令,兼领医官磨勘、医生试补等事。
  主管事务说繁杂也繁杂,说不繁杂也不繁杂。
  因为祭祀、外交等事项每年都会在特定时期发生,而且有时候三四年才会准备上一回。
  所以,颜芩现在很闲。
  闲得连一本公文都没有的那种。
  在屋内转了两圈之后,颜芩又坐下了,指尖转动着毛笔,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上班的第一天,想爹!
  然后又写下一行字——也想娘!
  ——还有小老弟颜薪!
  日头西斜,橙红余晖照耀在红墙黑瓦上,拉下长长一道暗影。
  颜芩看了眼桌案上的漏刻,兴高采烈的掸了掸官袍,做足了架势,迈着四方步出了祠部的门。
  终于熬过了一天!
  祠部其余官员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没说出话来。
  作为颜芩上司的礼部尚书唐太文等了一下午也没见人来报道,直到下值前才有人过来禀告,颜芩已经回家了。
  气得他将手边茶盏狠狠摔在桌案上tຊ,摔完又后悔的抱在怀里贴贴,这可是他最钟爱的一套青瓷茶盏,要是碎了,他会伤心欲绝的。
  “你确定颜芩已经走了?”唐太文情绪复杂的看着前来回话的祠部员外郎赵一天。
  赵一天颔首,眉头微皱,不太理解唐太文这么关心颜芩干嘛,今天都传召他十次了,腿都跑细一圈。
  因着他官职较低,并无上朝资格,所以并不知道早朝发生的事情。
  关于颜芩身上的白泽神通,陛下已经下令让他们封口,不允许往外提及,违者抄家灭族。
  陛下心里的想法,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是清楚,不就是想留着她探听秘密吗?
  这样弄得他们很被动,谁愿意赤身裸体的公之于众呢?
  臊得慌。
  兵部员外郎已经被兵部的人群殴了一顿,兵部尚书让他回府反省三日,并且出资送了他一百双袜子。
  如今已经成了兵部的耻辱和笑料。
  枢机房侍郎宠妾灭妻,私德有亏,被人指指点点,不堪其扰,上了折子说身体不舒服,告病回家去了。
  今天是他们两个,那明天呢?
  陛下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知道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敢说他的那些丑事,所以就留着颜芩祸害他们?
  唐太文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都没有心情追究颜芩上值第一日不来拜见长官的失礼之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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