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睦州直直的跪倒在佛像面前,眼里早就一片猩红,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嘴唇干裂到出血。
即便如此,许睦州依旧虔诚的双手合十,佛祖,许睦州知错,后悔伤透发妻宋栖迩,如今前来谢罪。
许某自知身上的杀戮太重,与宋氏缘分浅薄,但是我愿意付出一切,只为换来与宋栖迩的相识。
很久之后,里面都毫无动静,方丈推门进去,许睦州早就脸色雪白的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自从从寺庙回来后,许睦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居然开始吃斋念佛,无论身体承不承受得住,他都会每天对着佛像进行祭拜。
这简直就和出家了一样没差别!
顾子翼看着他这个样子,简直可以说是提心吊胆,这人又受到了什么刺激?居然开始过如此清淡的日子了?
面对顾子翼的疑惑,许睦州只是淡淡道:“方丈说,我身上的杀戮太重,只有减轻一些,才有哪怕一丝可能与我的迩儿相见。”
他只是想回到宋栖迩身边,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他都在所不惜,这和他的迩儿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这......”
顾子翼哑然,既然这般在意她,这般深爱着她,为何在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时候,做出改变?现在这样,又有何用?
下辈子毕竟是虚无缥缈之物。
但是看着许睦州日渐消瘦,神行枯槁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他现在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箭上的毒早就入侵了他的五脏六腑,再加上射中的位置是心脏这么重要以及脆弱之处,太医早就无力回天,只能用药物吊着许睦州,直到他耗尽最后一口气。
将军府的下人被许睦州遣散了一大半,如今显得这诺大的将军府,人丁凋零,更加空荡,让身处在将军府的人无端感到一丝孤寂。
窗外的老树,如今也已经完全枯败,风一吹便险些将整个树干给吹折下来。
春去冬来,今年的雪下的格外之大,房檐上被覆盖了一层层的雪,又冷又美。
许睦州的身子受到寒气的侵蚀,也越来越差,到了每日都会咳血的地步,顾子翼除了让他多喝补品,也丝毫没有办法。
看着落在庭院里的雪,许睦州久久未能回过神。
很久之前,北国就下过这般大的雪,一直跟随父亲游历四方的宋栖迩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高兴的在府里跑来跑去。
“睦州,好大的雪啊,好漂亮!”
宋栖迩这般说着,便整个人都扑在雪地上,用手捏出一个接一个的形状,而许睦州的眼里根本装不下这雪,满心满眼都被在雪地里玩的不亦乐乎的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看着宋栖迩被冻得通红的手,许睦州不满的皱了皱眉:“多穿些,小心别着凉了。”
宋栖迩看着他,狡黠一笑,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捏出一个圆形就朝自己丢了过来。
许睦州猝不及防被砸了满脸。
宋栖迩忍不住哈哈大笑:“睦州真的好玩。”
他佯装生气,也一起加入了战争,最后被母亲发现,两人一起畏畏缩缩的站在母亲面前像孩子般挨训。
当时的场景仿佛一一在目,让许睦州不由的跟着笑了起来,他这段时日一直在问自己,为何以前就是没有发现这么多和宋栖迩之间美好的瞬间呢?
迩儿说的没错,改变的那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他。
他另别新欢,他抛弃发妻,他误入歪道,毁掉了自己,也毁了将军府。
如今他孑然一身,孤苦伶仃,许家子嗣凋零,一生都和爱人阴阳两隔,时日无多,便是他违背誓言的代价。
从此以后,他许睦州无人相爱,亦不会被人所爱,独享无尽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