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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行的人早就收到消息,今日官衙的人都会过来,各个都拿出了看家本领。
  墨景离跟在逍遥王后面,一眼看到自家琳琅阁和霓裳坊的两位掌柜,他们都是聪明人,看到自己也装作不认识。
  她之前在官衙说的三万两,五万两,十万两都是收敛着说的,官方招商的消息真正传到商行后,简直如羚羊掉落狼群,每个商户都虎视眈眈想要分得一点肉。
  对商户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士农工商,商户历来在下面被压得死死的,若能让士人阶层帮他们宣传,那么他们的地位将会大大提升。
  姜长宁大马横刀地坐在商行上座,茗香斋的掌柜极有眼力见地端了茶上来。
  “王爷,这是万春银叶,产于剑南。茶汤似甘露,香馨高爽,味醇甘鲜,拿来给学子们清谈时润口最好。”
  见到茗香斋的掌柜上来,其他掌柜也不甘示弱,把姜长宁团团围住。
  姜长宁视线穿过一个个黑压压的人头,看到墨景离一个人坐在下座,无人打扰,一口茶,一口酥吃着,好不自在,便道:
  “诸位掌柜,本王只是到吏部督办招商一事,真正能定下名单的是旁边那位顾世子。”
  墨景离一口酥还含在嘴里,见人都朝她看,赶忙咽了下去。一众掌柜里,琳琅阁和霓裳坊正被挤得脸色发绿。
  她喝了口茶清口,既然逍遥王想躲懒,把选择权交给她,就别怪她徇私了。
  眼看众掌柜挤到她跟前,她赶忙道:
  “诸位掌柜稍安勿躁,这样吧,大家先按照想要赞助的饮食、衣物、文房四宝等自行分类,按照姓名的笔画数从上到下排列成册,再交给我,我与王爷按照顺序挨个叫大家进来。”
  听墨景离这么说,大家便聚在一起写名册去了。
  “顾世子好手段。”姜长宁发现墨景离做事都很有条理,往往能做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王爷过誉,不过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罢了,待会儿还要劳烦王爷跟卑下一起斟酌。”墨景离道。
  一会儿功夫,商行的人就把名册交了上来。
  墨景离一个个叫人,进来后让他们介绍自家的商铺信息,能为清谈会捐助的资金或者货物,饶是墨景离心里有准备,还是不免震惊他们的热情,个个下了血本过来,誓要一鸣惊人。
  倒也不是哪个商户出资高就用哪个商户,墨景离有自己的考量。
  来京的大多都是穷书生,给他们用的东西太寒碜了不行,失了圣上面子,太贵重也不行,容易让寒门士子心态失衡。
  她在一旁奋笔疾书,把每个商户报上来的信息一一记录,逍遥王则成了一个吉祥物,坐在上座翘着二郎腿看她忙碌。
  每当她问:“王爷觉得如何?”
  他便敷衍几句:“本王只是督办,具体事宜还是交由吏部定夺得好。”
  墨景离反倒摸不透这人了。圣上为何要他来督办,他既然来了,为何又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琳琅阁和霓裳坊虽然都是她手底下的产业,但也在此事上暗自较劲。两个商铺一起竞标学子襕衫的图徽。
  一直老神在在的逍遥王在琳琅阁掌柜走后,突然开口:“卖首饰的来凑什么热闹。”
  墨景离暗自警惕,他突如其来的发问是否是看出了什么。
  “清谈会得圣上重视,无论各行各业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这不奇怪。琳琅阁这次出资甚多,还可以提供棉絮被褥,是比较有诚意的。”
  姜长宁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顾世子似乎对琳琅阁格外关注,刚才琳琅阁掌柜进来时,顾世子问得较之其他商铺都要详细许多。”
  墨景离知道这人目光如炬,自己的小伎俩瞒不过他,道:“不过是舍妹偏爱琳琅阁的首饰罢了,若是合适,卑下倒是想做个顺水人情。”
  姜长宁一笑:“可惜术业有专攻,琳琅阁精于首饰,在衣着布匹方面怕是不及霓裳坊,羽衣局,锦绣阁。”
  墨景离低着头,勾唇一笑,心道就知道你会从中作梗,霓裳坊,羽衣局刚好也是她的,至于锦绣阁,不值一提。
  “既然是王爷亲点,那卑下便把霓裳坊,羽衣局,锦绣阁三家记录上去。”
  姜长宁听出她话里透出来的些许愉悦,会心一笑,这个墨景离,有点意思。
  待接见完所有商户,墨景离累得够呛,把整理出来的册子交给逍遥王,他看也不看,道:“顾世子做事妥帖,本王放心。走吧。”
  墨景离转动着手腕,在众掌柜的恭维声中,跟着逍遥王走出商行。
  京都的商行设在城西,这里是京都平民百姓最常来的地方,勾栏瓦舍聚集,他们走出去时,一个戏班子正热热闹闹地演着一出戏,台下的观众人满为患,时不时叫着一声好。
  逍遥王停住了脚步:“顾世子等下若无要事,随本王一起体察民情吧。”
  瓦舍里的戏台十分简陋,但是来看戏的人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
  墨景离和姜长宁一进来,瓦舍的小二就看出二人非富即贵,热情地给他们腾出最前头的位置,还上了瓜果茶水。
  姜长宁问道:“这演的是什么?”
  小二回答道:“这出戏名叫《鸳鸯梦》。说的是前朝浙州一户富贵人家,家里有一名唤翠娘的小姐,长得貌美倾城,早早与族中表哥杜英朗定下婚约,谁知翠娘在一次外出时,被微服私访的圣上看中,把她召进宫中封为娘娘。”
  “两个有情人相隔一道宫墙,不复相见。表哥杜英朗为此伤心欲绝,日日饮酒买醉。”
  “现在演的这一折戏目叫《痴情郎醉抢白玉镯》,这杜英朗又一次买醉后,在大街上看中一个白玉镯,这白玉镯表妹曾有个相似的,杜英朗便想买下睹物思人。”
  “只是他囊中羞涩,被一富家公子哥以高价抢先买走,他喝得醉醺醺,见玉镯被人买去,便不自量力要去抢,玉镯落地,摔了个粉碎,杜英朗被富家公子打了一顿。”
  姜长宁听完甩手给小二一锭赏银,转头对墨景离道:“顾世子觉得这戏如何。”
  墨景离回之一笑:“卑下不怎么看戏,也不懂戏,评判不出好与不好。”
  姜长宁转头去看戏台,上面咿咿呀呀正热闹。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那这出戏顾世子可得好好品鉴品鉴。”
  墨景离嘴角含笑,看着戏台,眼里尽是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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