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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歆只以为对方是在逗她笑,还寻思自家宝宝啥时候这么有幽默天赋了。
  她发了一个“笑容逐渐变态”的表情包过去。
  ……
  车上。
  傅涵声垂眸,端的是一副一如既往的疏离矜贵模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干净漂亮,像是一件极为完美的雕塑品一样。
  但就是这件雕塑品,在屏幕上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张“这还拿不下你”的屌丝表情包,发了回去。
  把屏幕那头的人逗得笑了好久。
  与他的那张清冷自持,端庄君子的皮相,反差极大。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傅涵声那双恍若深海般的眸子,幽深无比。
  昂贵的限量版劳斯莱斯极为隔音,听不见路上的任何风吹草动,却平添了疾风让人窒息的静谧。
  他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
  只要江歆不知道就好。
  傅涵声微微阖上双眸,回忆着今天和江家夫妇诉说的往事。
  小小的江歆一开始发现他的时候,觉得他长得好看,隔三岔五的不厌其烦来找他玩,很聒噪。
  ——小哥哥,他们为什么关着你。
  ——好高冷哦,你怎么不理人。
  ——和晚晚说说话呗。
  傅涵声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那双眸子充斥着阴涵的气息,深邃的眼神里满是冷漠和凶性,愣是把小江歆给吓得噔噔噔后退。
  后来她更是一连好几天都没去看过他。
  他本以为能吓退这个烦人的小姑娘,谁知道没几天后,江歆又鼓起勇气跑过来了。
  “小哥哥,你别吓我了呜呜呜,我把我最喜欢的玩具带给你玩。”
  他在小江歆坚持不懈的骚扰下,从对她视若无睹,到厌烦的让她滚开,到习以为常,能冷漠的听着她在他的耳边叽叽歪歪。
  他封闭内心,厌恶情感,经历着无比痛苦的心理干预和治疗,脑子里满是父母倒在血泊中让他快跑的场景。
  他抗拒着回忆这些,脱敏疗法让他格外的暴躁和怨恨。
  没人知道如今清冷的人间佛子,杀伐决断的世家掌权者,也有这样狼狈的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在对他进行治疗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忽而不再是一片的血色。
  他想到的居然是……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在做什么,她已经一星期没来找他了。
  之后,他也不像是当初那样抵触江歆,会在一边平静的看着江歆玩耍,甚至还会陪她一起。
  医生说,可以多试着和这个小姑娘相处,对病情有好处。
  后来,他通过了医生的所有测试,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克服了心理障碍。
  他终于可以踏出那个院落。
  没人知道,测试中正确的答案,都是从那些医生对他的各类询问和治疗中,推测出来的。
  他们想要他成为一个正常人,那他就可以是个正常人。
  后来他成功掌权,也成功让当年的策划者家破人亡,下场比他经历过的还要惨痛万分。
  几年不见,江歆十七岁,那个骄纵的小姑娘成了傅枕言的未婚妻,小姑娘也忘记了他,他成了她心目中那个冷漠的傅家家主。
  他遗留的病情随着年岁的增长,并没有治愈在时间的长河里,反而是愈演愈烈。
  新的心理医生对他说过,如果想要缓解病情,可以去找寻当年克制住自己的方法,不用逃避,她只是你的一味药。
  一味药罢了。
  他本以为只是少年时愈演愈烈的病症,导致他会不自觉的去关注江歆。
  可经年累月的窥伺下,他后知后觉的才发现,愈演愈烈的……只是他的那颗躁动的心。
  躁动到,甚至甘愿隐姓埋名的和江歆隔着网线偶尔聊上一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傅涵声睁开了眸子,看向来电显示。
  庸医陆尽明。
  他摁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庸医清朗愉悦的声音:“傅总,什么时候来医院一趟?”
  陆尽明,傅涵声的好友之一,虽然看着是个极度不靠谱的花花公子,但实际上,却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
  傅涵声看着窗外,漫不经心道:“过几天吧。”
  “那我得先例行询问一下。”陆尽明道:“最近有没有发病?状态怎么样?”
  安静的车厢内,只听得到傅涵声浅淡的呼吸和简短的两个字:“很好。”
  陆尽明和傅涵声认识这么多年,自然能从傅涵声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来。
  他挑了挑眉,打听八卦似的问:“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兄弟们?”
  傅涵声默认了,他的语气不徐不疾:“快订婚了,到时候给你发请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能很清晰的看到映在车窗上的那张侧脸,唇角弯着一个从容的弧度。
  电话那头的陆尽明都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傅总,看一下你的监控手环,请和我确认一下你的精神状况没有处在失控状态。”
  幻想,是双相障碍发作中,最常见的一个病症。
  也只有陆尽明知道傅涵声幻想发作时的恐怖之处。
  傅涵声将衬衫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包裹着青筋的结实小臂,腕间的黑色手环折射出清冷的幽光。
  傅涵声有条不紊道:“数据同步给你了。”
  陆尽明看了一下一边笔电屏幕上显示的数据,挠了挠精心打理的韩式三七分银灰色发型。
  的确没问题。
  那就是傅涵声真把人搞到手了?
  陆尽明身为傅涵声的医生,肯定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他还以为傅涵声又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陆尽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都不自觉的压低了:“你没把傅枕言怎么样吧?杀人犯法的我和你说。”
  “是他自己不珍惜。”傅涵声冷淡道,像是根本就不屑去提及傅枕言。
  陆尽明只听到傅涵声玉质的嗓音中毫不掩饰的愉悦的笑,以及浅而淡的冷意:“不过,的确得去感谢一下他的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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