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开锁,顾离愕然地想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学会开锁了。
但是这一瞬里,她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了一件被她遗忘很久的事。
时墨好像还真的学过开锁的。
高中毕业暑假那年,因为目睹了时墨跟言曦跳舞后,顾离回来大概很久没出门,也没去找时墨。
那一次她是存了心打算忘记时墨了。
既然那两人有意思了,自己也不好再在中间挡着。
所以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强迫着自己不要去想时墨,也不要去想时墨这个人。
那几天很痛苦。
想要把一个深爱到骨子里的人忘记,谈何容易。
她本来还打算跟时奶奶说要出国的。
那样,隔着大洋彼岸,总有一天,顾离相信自己还是能够忘记时墨的。
但是那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主动找过她的时墨,竟然亲自找上了门。
顾离想着,既然要断就要断干净。所以没理会他。
可是,当时墨从阳台爬上来,用铁丝撬开她家的门,还提着一盒她最喜欢的绿豆酥时,她心里坚固的铁围栏终究还是断了。
那一次,因为一盒绿豆酥,她选择了陪在时墨身边看着,然后在大学三年里,被时墨和言曦又折磨了三年。
之后就是逼婚,苦守八年……
如果再来一次,顾离流下泪。
再来一次,她一定要离开时墨。
可是上天没让她重生到两人没结婚前。
时墨看着她的泪水和眼底的后悔,心里猛然紧了几分,他垂着眼眸从顾离身上起来。
顾离扯过被子紧紧地裹住自己,时墨坐在床前,手肘抵在腿上,双手扶额。
他宽阔微躬的背影上,透着少许的伤感。
这一夜里,顾离不知道时墨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左边的床身没有一丝凌乱,他昨晚应该没坐多久就走了。
坐起身抱着被子,顾离把头埋在被子里。
青梅竹马总是敌不过天降的。
这句话,起初顾离不信,后来她深信不疑。
男人一生里,总是在追求些他们渴望达到的某种目标,而女人了,总是在原地踏步地守护着两人的回忆,作茧自缚。
女人就如同是男人衣服的这种说法很伤心,但是很现实。
男人对于开始买到的衣服可能很喜欢,但后来遇到件更吸引他更美的衣服后,原来的衣服就要被扔掉了。
这是生活的常识。
所以,顾离不想再依附于时家,她想靠自己赚钱,她不想只当一件连收藏资格都没有的衣服。
她要把自己这件已经千疮百孔的衣服,变成一件刀枪不入,坚固无比的铠甲。
下楼用早饭时,顾离看见时墨在跟着时老夫人说些什么。
等她走进了一听,整个人险些摔倒。
她听见了什么?
时墨要带她去京市!
顾离想起上辈子的惨状,她径直跪在了时老夫人的面前,伸手拽住了时老夫人的裙摆,摇着头“奶奶,我不能去的”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
“奶奶,求求您,您别赶我走,我真的不能去京市的”
上一辈子,她一去京市就把命丢了,顾离本能地对那里感到害怕。
何况她在云都生活多年了,她真的不想去其他地方。
时老夫人第一次看见这样害怕的顾离,她太脆弱了,脆弱到令人心疼。
她扶起顾离“好孩子,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了”
顾离从小就跟着她,她已经把顾离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女对待。
若是两个孩子真的没有缘分,她也不强求了,一辈子养在身边也是可以的。
见她有松动之意,时墨只得开口“奶奶,我们谈一谈”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去了书房。
顾离则心急火燎,担忧地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眼神就往楼上书房看去。
书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
时墨进屋后,先是检查了下屋里的角落,时老夫人被他的迷之操作弄糊涂了,但她素来相信自己的孙子,所以也没多加阻拦。
半小时过后,时墨才坐在时老夫人的对面,手放在桌子上,郑重道:“奶奶,她必须跟我去京市”
“不然,她会死的”
时老夫人被他的话吓到了,同时还有些生气“你在说什么了?”
“你不喜欢我的离儿,你也没必要咒她吧!”
时墨揉了揉眉心“奶奶,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说的是真的,她的身份和她父亲的死,想必您很清楚”
时老夫人赫然紧盯着他,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你知道些什么?”
时墨坦然道:“我都知道”
“所以,奶奶,她必须跟我走”
时老夫人惊讶于孙子的太过聪明,最后她长叹一口气:“既然你知道,那以后对她好点吧!”
“这孩子,命苦”
说完,她便起身了。
时墨知道,这是变相的同意了。
顾离不清楚为什么时老夫人跟时墨去了一趟书房后,回来便态度异常坚决地让跟时墨去京市。
她望着时老夫人,眼泪婆娑“奶奶,我……”
我会死的……
她到底还是不敢跟时老夫人说这些。
万一把老人吓到怎么办……
时老夫人离开大厅后,顾离冷眼走到时墨面前质问他“你跟奶奶说了什么?”
“为什么她出来后就改变主意了?”
时墨深深地望着她,然后把人拥入怀中“你没有选择,只有跟我去京市,你才能……”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是顾离已经不想听了。
她用尽全力推开时墨,歇斯底里“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对我不屑一顾,现在我不喜欢你了,你又跳出来规定我的人生,时墨,你凭什么?”
吼完,她早饭也没吃的就跑了出去。
一路跑回小楼,顾离伏在床上哭了好久。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都已经尽可能的远离时墨了,为什么时墨还是不肯放过她?
非要她死吗?
她只不过是喜欢了一个人,就需要被判下死刑吗?
时墨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小楼,捏着杯身的指尖因为过度用力,从而泛白。
没过多久,杯子因为承受不住他的力,然后四分五裂地炸开了,红酒像是鲜艳的血,沾满了时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