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姜至从上海回来之后,张流英便疯狂地给姜至安排相亲。按照她的说法是,她不是逼他结婚,而是希望有个人能照顾他。
姜至心说人姑娘找不到事干了,要给你家当保姆。
他百般不愿,但奈何他母上百般执着。这不,姜至都不知道见的这个是第几个了。
说是他三叔母的外甥女,也是高学历海归,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
“小柔也是刚从加拿大留学回来,你们俩都在国外留过学,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三叔母熊明慧笑道。
姜至点头笑了笑,礼貌性地问道:“于小姐学的什么专业?”
“工商管理,刚 MBA 毕业。”于奕柔笑道,“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小柔就好了。”
“你俩念的同一个专业,也是有缘啊。”张流英笑道。
姜至假笑两声,抬起水杯喝了一口。他母上看谁都有缘,上次一个学历史的,她也说有缘,说他是文科生,读书的时候历史好得很。
确切地说是复读的时候理转文,但说复读有些丢人,便没有说。
而留学的话题不外乎就那几个:难吃的外国菜,拼命硬的外国医疗,以及“三哥”咖喱味的英语。
姜至出于礼貌,不让话掉在地上。但在张流英与熊明慧看来,便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可以考虑婚宴定在哪儿的程度了。
“你俩这么投缘,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联系。”熊明慧笑眯眯道。
姜至主动加了微信,刚打了备注便看见舒澄发消息过来,问他相亲的情况如何。
他忍不住笑了笑,回了一句:“还不错。”
“嗯哼?”
姜至看着这两个字,已经脑补出舒澄挑眉,半是嘲讽半是冷漠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
“啊……我确实爱深夜的时候在朋友圈胡言乱语。”于奕柔不好意思地笑道。
“小姑娘嘛,心思都比较细腻。”张流英笑道,暗地里打了姜至一下。拿着个手机傻乐,也不回人家姑娘的话。
姜至反应过来,抬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你别误会,是我朋友给我发了个段子,刚才说到哪儿了?”
闻言,于奕柔讪讪地笑了笑说没什么,张流英把话接过去,问了些家长里短,这才缓解了几分尴尬。
吃过饭,便到了相亲中经典的散步环节。张流英和熊明慧为了给年轻人制造空间,故意走得很快,姜至看破不说破,心中却也是有些无奈,只希望赶紧结束。
“听张姨说,你之前在兴成总部工作?”于奕柔问道。
兴成集团,国内前五十的综合性集团公司,产业涉及医药、食品、保险、地产、酒业、娱乐等,毕业就能进兴成总部的人,实力都不容小觑。
“嗯,对,毕业后就进了兴成。”姜至淡淡道。
“具体负责哪一块?”
“总裁特助。”
闻言,于奕柔有些惊讶,笑道:“刚毕业就能给兴成的总裁做特助,厉害啊。”
姜至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工作而已,哪儿有什么厉不厉害的?”
“也是。”于奕柔点点头,“对于你来说,是守着金山要饭了。”
姜家的产业,虽说比不上兴成,但在 A 市乃至整个 G 省,这种满天神佛的地方能挤进前十,就已经令很多公司难以望其项背了。
“哪儿有这么夸张?”姜至笑了笑,“都是家里的,与我没多大的关系。”
于奕柔笑了笑,不置可否,姜至是谦虚,但她不能真的相信。
“对了,去年兴成收购青茅酒业,你有参与吗?”于奕柔颇感兴趣地问道。
“知道一些。”姜至点点头,“怎么了?”
于奕柔想了想,方才道:“有个大公司最近想要收购我家的公司,我爸这几天正纠结呢,我刚毕业也不太懂,想着你参与过兴成对青茅的收购,请你参谋参谋。”
“这个主要看对方给的条件,我也不好妄然下定论。”姜至沉声道。
闻言,于奕柔叹了口气,“他就是纠结,一方面觉得树大好乘凉,一方面又怕被架空没了实权,毕竟他辛辛苦苦一辈子,最后被排挤出自己的公司,实在是令人唏嘘。”
“看对方诚意吧,公司收购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要经过很多次谈判的,能成就成,不能成就算了。”
虽说没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确实也如姜至所说,愿不愿被收购,要看领导人的意志。有些跨国企业宁愿放弃外国的市场不要,也不愿向外部势力低头,而有些企业,外资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便就跪下喊自己愿意卖了,贱得不行。
但除了那些没骨气的企业,对于绝大多数商人来说,公司就像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出手呢?姜至虽说对于奕柔家的公司了解不多,但大抵也猜测得出一二分,如果都到了整体出售这一步,往往意味着经营不善,或是资金链出现问题。
“一年挣不了几个钱,除了机器维护,还养着不少闲人,我是劝我爸卖了得了,可……”于奕柔说着,觉得有些难开口,便没有再说下去。
所谓闲人,在家族企业里尤为常见,仗着和老板有层关系,便拿着钱不干活,整日里除了摆架子就是排挤其他人,久而久之,便失去了活力,也失去了竞争力。
这样的企业不垮,简直天理难容。
姜至知道这类米虫的恶心,但这都是她的家事,他也不好直接和于奕柔说,只得道:“令尊既然能把公司做起来,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让他自己拿主意吧。”
于奕柔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觉得姜至说得很有道理。
两人走到湖边,于奕柔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便神色着急地对姜至道:“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我得先走了,我会自己给姨妈说的,你给阿姨说声抱歉。”
姜至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没关系,你去忙吧。”
于奕柔歉意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方才离开。
张流英与熊明慧见两人分开,不由得有些失望,忙上前问道:“小柔怎么走了?”
“她说家里有事,忙着回去。”
“那你们两个聊得怎么样?”张流英迫不及待地问道。
姜至想了想道:“还行。”
张流英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人家要走,你也不知道送送。”
“不着急不着急。”熊明慧笑着打着圆场,“以后有的是时间。”
张流英想说什么,但见姜至态度好,便也张不开嘴,跟着熊明慧回去了。
姜至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叹气,心想一定要将他与舒澄的事提上日程,不然这俩老阿姨怕是订婚宴摆在哪儿都想好了。
他拿出手机,见舒澄给他发了张还在加班的照片,他不由得皱眉,回道:“怎么还在公司?都几点了。”
“公司要买条生产线,事情总得有人做。”
“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做吧?”
“我老板也在旁边,其他高层也在旁边。”
“还真是那句话。”
“什么话?”
“只要价钱合适,资本家会出卖绞死自己的绳子。”
舒澄回了个笑哭的表情:“挣钱嘛,生意,不寒碜。”
“申遗申遗。”
舒澄:“[笑哭]”……
林氏的产品包装一直都是请其他公司代理,近年来公司效益上去了,林和江便想着自己做,一来省了这笔钱,二来扩大了公司的规模与业务,对公司发展而言,百利无害。
但相较于自己组装一条生产线,他更倾向于买一条成熟的线,这样就省去了很多的麻烦,收购成功便可以直接投入生产。
而老板的伟大宏愿,往往都是打工人在负重前行。舒澄因为前段时间的 KPI 实在是过于亮眼,林和江便顺理成章地给她升了职,成了林氏的副总裁,统筹公司的投资业务,资本运作。
所以,收购一条新的生产线,便成了她新的 KPI。
“忙,都忙,忙点儿好啊。”姜至对着手机道。
闻言,舒澄不由得笑出了声:“你以为都跟你这个无业游民似的?”
“主要是我没用武之地嘛,我那个大哥,你也不是不知道,深受我爷爷青睐,我能分到的就是酒店和餐饮,没意思。”
说起姜至的堂兄姜谨,舒澄沉默了半晌方才道:“他……确实很优秀。”
“所以,让他一个人优秀得了。对了,你们公司还缺不缺人啊?我给你当秘书。”姜至吊儿郎当地笑道。
闻言,舒澄不禁笑了起来:“我可请不动你这尊大佛。再说了,酒店和餐饮怎么没意思了?现在都是卖 IP 赚钱,你把 IP 弄好了,前途一片坦荡。”
“哎呀,不愧是做了那么多年市场的舒总啊,考不考虑和我一起创业啊?”姜至笑道。
舒澄笑着骂了他一句臭贫:“不和你说了,要开会了,你不是要帮人家做咨询吗?赶紧帮人家弄完了,找点事做,不然我看你一天是闲得很。”
“嗯,我下午就去看看,弄完了就去酒店报到。”
挂了电话,姜至是十分苦恼,人家请他做咨询是想让他抬价,可老婆收购要压价,这……不管怎么做,他都有一种里外不是人的感觉。
做人之难,难于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