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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星期四,靳宁惜能去上班了。
到了车库,新司机也到岗。
“我姓韩,靳宁惜小姐可以称呼我老韩。”
靳宁惜握住老韩的手,一个四十上下的平头男人,个不高,身材精干,眼神很亮,手上有厚茧。
她望一眼管家,“老韩以前当过兵?”
管家回应,老韩却一言不发。
一般人少说会自我介绍一下,再不济也要惊讶问一句,“您怎么知道。”
老韩这样沉默,要么是贺遇琛吩咐他监视,要么是本性如此。
靳宁惜心一沉。
她上个司机小刘就得过贺遇琛吩咐监视她,但小刘爱抽烟,她抓到几次车内有烟气,没有揭发他,小刘态度自动松缓下来。
若非堵车遇见沈黎川,贺遇琛不会察觉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韩这种当过兵的闷性子却不同,踏实,认死理,一身部队里训出来的服从就是命令。
等到公司,靳宁惜更确定了,一路上她话题从孩子换到中年危机,连半老徐娘的寡妇都侃上几句,个个踩在四十岁男人的心坎上。
老韩除了点头摇头,仿佛不会说话。
在她准备离开的关头,司机换成这样一个人,无异雪上加霜。
靳宁惜心中丧气,面上端着笑,从电梯一路挤到工位,电脑刚开,总经办的秘书突然大驾光临,“梁靳宁惜,来一趟总经办。”
靳宁惜眼下正是实习末期,除了不爱加班这一条有毛病,剩下的专业能力,为人处事全部满分,项目组内一致通过实习生里就留她。
带组经理不免要问,“黄秘,什么事情?是不是靳宁惜哪里不懂事,惹了眼了?”
只要是职场就有内斗,项目部内争项目,更是掐到血流成河,哪个组新进了得力的种子选手,其他组防备下手,老生常谈了。
黄秘笑容完美无缺,“好事,小柏总要见她。”
靳宁惜满头雾水。
她进这家公司特意调查过,柏氏起家在北方,一年前才在南方设立这家深恒建筑分公司,经营范围跟梁氏有重叠,却不搭边。
无它,资格不够,属于梁氏吃席,它拣剩菜的那种。
柏家派来开阔市场的小柏总,是偏房第三女,年岁比她大两岁,能力不好不坏,所以这一年业绩不温不火。
现在突然要见她,是发现了她的身份?还是贺遇琛打了招呼。
随即靳宁惜否认,贺遇琛不会关照她的事业。
跟着黄秘书一路上楼,小柏总像是等她很久了,靳宁惜一进门,就指椅子,“坐。”
靳宁惜记得小柏总全名,柏惜文,颇有港风意味的名字。
一见之下,人如其名,瘦的干练,齐肩短发,眼神很亮,不掩饰野心的那种亮,一种强信念感的精英范。
二代里事业挂。
靳宁惜坐下,静等她开场。
“公司正在竞争梁氏一个大单,项目部为此重组了一个专项组,现在到了最后冲刺阶段,人手不足,李经理向我推荐你。”
柏惜文开门见山,“我看了你实习期过手的两个项目,基本功很扎实,想法也很好,如果你同意加入专项组,即刻转正,薪资按组长级别发。”
靳宁惜这下确定,她跟梁家的关系被发现了。
柏惜文像看穿她心思,却不点破,“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除了项目冲刺,最后这半个月要加班,会有些累之外,分红丰厚,项目完成还有晋升。”
靳宁惜心头一动,加班……
如果有一个避不过的必要性加班,当做借口,她留在外面的时间大大增加。
一来能有时间琢磨离开的路子,二来,还能避开贺遇琛,她生理期已经假装一个星期,再拿这个借口搪塞贺遇琛,显然不行
“我个人当然愿意加入专项组,但我恐怕能力有限,不足以达到小柏总的预期。”
豪门不分地界,培养出的千金,别的或许不会,言谈机锋绝对会打。
此能力非彼能力,指的是她对梁家的影响,项目组图她梁家的身份。
可靳宁惜心里没底,要是梁氏那个项目,不用贺遇琛亲自审核,高管大部分认识她,大概率给一两分薄面。
如果贺遇琛亲自过目,有她不如没有。
柏惜文豪迈摆手,“预期是预期,项目风险我还是懂的。”
这就是要赌了。
靳宁惜被黄秘书亲自送到人事部,重新签了正式入职合同。
工位从楼下换到楼上,专项组的组长姓刘,一个笑容可掬的弥勒佛。
并非靳宁惜一照面就给人起外号,组长真名米乐福,自我介绍弥勒佛,这外号组员都叫。
除此之外,还有黄角大仙,太阴星君,黑无常,白无常,靳宁惜头一次见职场,要以姓为基准,起神仙外号的。
可入乡随俗,她正式入职第一件事,竟是上网搜封神榜,给自己立地成仙。
………………
白瑛来找她时,靳宁惜还在头疼这事。
“看你今天能来上班,我就放心了。”白瑛吁口气,“沈黎川那个大傻春,竟然在贺遇琛眼皮子底下,来找我家医院的主任,好在我提前打过招呼,要不然这次要被他拖累死。”
靳宁惜已经知道了,想来贺遇琛体检时,那格外阴沉的表情,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还有靳浮白抓奸那次,他上楼审问她有一句,是见白瑛还是沈黎川。
她当时以为是问她偷偷请假去医院那次,昨天在台球厅听他问沈黎川茶楼,才惊觉原来那次见白瑛,在有意赶走司机的情况下,他竟也知晓。
靳宁惜忽然发现,除了怀孕这件事,她旁的,竟没一件瞒的过贺遇琛。
他的城府和手段,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薄先生车祸,你昨天走大运了。”
靳宁惜坐在花坛边,晃悠腿,“死中求活,岂能长久?”
“说的也是。”白瑛叹气,“那往后你准备怎么办?”
“跑呗。”靳宁惜恹恹,“沈黎川现在知道我怀孕,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他在攒把大的。还有贺遇琛,我是真怵他,头上三只眼,八百个心眼子,玩不过,只有跑的起。”
白瑛一时难以接受,“跑什么?你要是决定脱离梁家,换个小城市不就好了,怎么跟封建社会逃命一样?”
可不就是在逃命。
靳宁惜有气无力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贺遇琛在图我联姻?他拿一个亿跟我玩,结果我要脱离梁家,这不是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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