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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念跟着盛淮年走出电梯,在大堂遇到一对中年夫妇,对方特意停下等他。
  倘若在街上遇见无所谓,偏偏在酒店,又是洗过澡,惹人浮想联翩的,再加上周夫人知道他和女学生“幽会”,结果曝出女学生是她,岂不是乱上加乱了。
  秦念惊慌失措往相反的方向跑,盛淮年拽住她,“跑什么?”
  “如果周阿姨...”
  “越心虚,他们越好奇,更会猜测你的身份,到处是监控,你跑得掉吗。”
  她急出哭腔,“淮年哥...”
  秦念自从成年后,没喊过他淮年哥了。
  出口生疏,娇涩。
  无助的呢喃藏着活色生香的滋味。
  盛淮年搂住她,掀开西装一盖,上半部分盖得严严实实。
  夫妇迎面笑,“周总工。”
  “魏经理。”
  是盛淮年的下属。
  秦念贴着他的胸膛,一动不动。
  “来公干?”
  “办私事。”
  “您下周出差,资料我备齐了,给您的助理了。”
  “有劳。”盛淮年微微颔首。
  “周总工这是有好消息了?”
  盛淮年本来要速战速决,碍于对方的话没讲完,放慢了脚步,“真有好消息,我第一个通知魏经理,可惜今天不是。”
  他胸腔沉重的回音在耳畔震荡,秦念四肢一僵。
  盛淮年清楚她没力气走,手臂箍住她腰,连拖带抱下台阶,坐进后座。
  那对夫妇的座驾就在旁边的车位。
  半米之距。
  车窗朝向秦念的正面,西装又敞怀,她侧脸暴露在缝隙间。
  周家的公子名声清清白白,没公开的隐秘情事外界自然感兴趣,下属状似无意窥探他怀中的女人,盛淮年调整了坐姿,扣住秦念的脑袋抵向自己腹部,西装下摆罩得密不透风。
  “魏经理,我们不顺路。”
  对方心领神会,“周总工,先告辞了。”
  盛淮年升起后座的玻璃。
  逼仄的区域内,他清晰感受到秦念嘘出的热气,半边身子被嘘麻了。
  痒进骨髓里。
  盛淮年不由回忆起那夜她泪眼朦胧的呜咽,叫他盛淮年。
  断断续续的,周、京、臣。
  他肌肉一抽搐,仿佛淌过电流。
  盛淮年又打开车窗,呼啸的西北风猛灌,吹得他头脑清明了,“起来。”
  秦念早已趴得脖子酸痛,闻言马上坐起,“他们看清我了吗?”
  “看清了。”
  她面色发白。
  “吓唬你的。”他蓦地笑了一声,“胆小。”
  盛淮年不爱笑,秦念和他碰面也少,一年见不着他笑一回,破天荒的一笑,转瞬即逝。
  “你不怕周阿姨,我怕。”
  他脱了西装,扔在副驾椅,一通折腾裤链崩开一半,扎进皮带的衬衫也皱巴巴,一股野蛮的狼狈。
  “没什么可怕的。”
  车厢弥漫着特殊的气味,是汗味和荷尔蒙的混合。
  “你是周家的儿子,你不怕。”秦念蹭着手心的汗渍,“你犯错,没人敢怪罪你。”
  “犯什么错了。”
  他瞳仁漆黑,像一潭很深很深的水,一不留神会溺毙在其中。
  秦念答不上来。
  对盛淮年而言,天大的错,也不是错。
  对她不行。
  禁忌。
  禁果。
  都是错。
  会认为她居心叵测,欲拒还迎。
  攀附高枝。
  “我们以后少联系,少接触——”秦念扭头,后半句戛然而止。
  盛淮年前倾的幅度大,唇擦过她鼻尖,她发怵,向后靠。
  “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念手指抠住身下的真皮座椅,眼眸一缩一缩的。
  男人覆在她上方,随时要压下。
  “怎么不再叫一次了?”
  秦念支撑不住,咬牙撑。
  她倒下,盛淮年也会倒,无可避免的交叠在一起,大白天的,彼此清醒,秦念没勇气亲密到那份儿上。
  她累得开始抖。
  盛淮年倒是泰然自若,精干的腰肢稳稳横在那,他体力好,从他在床上的持久度就可见他的战斗力。
  “叫吗?”
  他太危险了,危险得一触即燃。
  “淮年哥...”
  视线里是他手背突兀分明的血管,盛淮年抵住车门,胳膊的肌理硬实,硌得她发胀。
  “嗯。”
  他维持这个暧昧的姿势没动。
  司机蹲在不远处吸烟,踩灭了烟蒂上车,盛淮年瞬间从她身上抽离,如同什么没发生过。
  阳光斜射在他宽阔的肩背,灰衬衫泛起光泽。
  依然是危险又迷人。
  盛淮年将她送到实习公司门口,从车窗递出那只KELLY包,“别再还回来。”
  秦念握住包带的同时,红旗L9扬尘而去。
  她其实也了解盛淮年的性子,出手的礼物没有退回的说法。
  相当于拂了他的面子。
  而且能收到盛淮年礼物的寥寥无几,她再不领情,未免太矫情了。
  ......
  秦念整个周末都在写竞标书。
  招标集团是盛淮年的航空公司,要生产一批零部件,净利润很高,业内虎视眈眈的一块大肥肉。
  她实习的公司优势不大,胜算渺茫。
  周一早晨经理堵门收标书,正式员工和实习员工每人上交一份,“有16家企业参与竞标,咱们综合实力排第8。”
  “那还争什么啊...”
  “除非前7名宣告破产...”
  同事扎堆抱怨。
  “疏通一下关系呗!”有男同事出主意,“谁认识北航公司的高管啊?美人计,美男计,为公司牺牲也值得。”
  “北航的总工程师什么脾气你们没听说?”经理义正言辞,“那群高管在他手底下混饭吃,哪个敢开绿灯?”
  秦念事不关己,在角落的工位吃早餐,经理敲了敲她的桌面,“大后天你跟我去北航公司,有一家企业负责人请周总工吃饭,他没拒绝,万一他赏脸了,当面谈兴许有希望。”
  她险些噎住,“我没应酬过...”
  “这可是职场历练的好机会,实习生都抢着去!”经理交代完,风风火火走了。
  同事们迫不及待围住秦念,“男人婆带你去和周总工吃饭?”
  经理的外号是“男人婆”。
  “你太倒霉了...男人婆一定骗你说大家抢着去吧?她是找不到人了,拉你去的...周总工很严厉的,竞争对手搞美人计,使尽浑身解数,他愣是没中招...那姑娘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交际花,号称没有拿不下的男人,从此沦为笑柄了...”
  秦念的情绪被同事搅得乱七八糟,一天没心思干活儿,熬到五点钟下班,周家的保姆又打电话喊她回去一趟。
  她挤出地铁站的时候都虚脱了。
  盛淮年把奥迪A6的钥匙塞在KELLY包的夹层,车送去4S店补补漆,换个后视镜,下星期可以开了。
  学校最有钱的女生开保时捷911,小白脸学弟从大一舔到大三,表白仪式很轰动,正赶上校友会,盛淮年目睹了全程,问秦念有没有追她的,她模棱两可糊弄了过去,他没再继续问。
  追她的挺多,有玩玩儿的,也有真心实意的。
  遗憾是秦念心里装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她又排斥用新欢取代旧爱,既不负责,更不公平。
  至今没谈过一段。
  秦念回到周宅,周夫人正在阳台上喂鱼,她接过保姆泡好的红枣茶,刚喝了一口,周夫人指着客厅沙发上的礼盒,“给你的,禧儿,明天和叶家的小公子见面。”
  她含着那口茶,神色黯了黯。
  周夫人并非说说而已,是动真格了。
  盒子里是一条黑色暗纹的马面裙,素白的缎面衬衫。
  周夫人比较传统,不喜欢花里胡哨时髦的,要端庄大气配得上周家的显贵门第。
  秦念在镜子前试穿,三围多一厘肥,少一厘瘦,舒适又修身。
  “淮年在哪家店定制的款式?我也定一件旗袍。”周夫人弯腰抻了抻裙摆,“开春了聚会多,旗袍比礼服镇得住场。”
  一听是盛淮年定制的,秦念五味杂陈。
  他分明是半醉的状态了,竟然凭手摸,摸出了她的尺码。
  研究飞机的总工程师,一枚螺丝钉的尺寸都不容误差,何况是大活人。
  “禧儿,店名是什么?”
  秦念面露难色,盛淮年根本没带她去过店铺,甚至没问过她的三围数。
  不声不响地准备妥了。
  她支支吾吾,“我忘了...”
  周夫人拨通盛淮年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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