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天地变色,一阵佛光从沾血的平安符中绽放。
这才是裴回舟夜夜梦见前尘的原因!那枚平安符!
“帝师,芙真小姐昨夜回府后一直待在房中,今天松照传信,说小姐她……”
暗卫看着眉头紧蹙的裴回舟支支吾吾。
“她怎么了?”裴回舟只觉一只巨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暗卫顿时跪倒在地,尾音颤抖。
“芙真小姐她忽然高烧不止,已经昏迷多时了!”
……
尚书府,梁家。
匆匆赶来的不仅是裴回舟,还有楚同风。
“昨夜她很是难过,我今天应该先来看她的。”楚同风看着进进出出的医师,后悔不已。
站在一旁的裴回舟默默攥紧了手心。
“裴帝师,我不明白,芙真对你有情,你对她亦有心,你为何……”
楚同风一顿,犹豫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你为何像个哑巴,什么都不敢说?”
是啊,为什么?裴回舟扪心自问。
是害怕她流着泪的眼睛吗?还是怕她心意已决,永远不再为他回头?
裴回舟向房中病榻上的梁芙真看去。
向来生动恣意的女子此刻正迅速地枯萎下去,变得苍白而虚弱。
裴回舟忽然下定了决心,他拨开重重人群,一步步往病榻上的梁芙真走去。
“裴帝师,你这是……?”梁父梁母见他进来都大吃一惊。
什么清规戒律,什么权倾朝野,在垂危的爱人面前,他裴回舟也只是渺小无能的凡人。
裴回舟郑重而坚定:“我有办法救她,让我见她一面吧。”
梁父梁母面露犹豫。
“梁尚书梁老夫人……”楚同风适时开口:“就按裴帝师所说吧。”
连宁国公都为裴回舟说话,梁父梁母只能让出病榻前的位置。
裴回舟向楚同风报以感激的一眼。
房中很快只剩下病榻上的梁芙真和病榻前的裴回舟。
“芙真……”裴回舟充满爱怜地呼唤。
他的指尖一点一点描绘过梁芙真的眉眼:“我以为许多事你不知情就是在保护你。”
“前世的贺兰瑜是敌国细作,我虽和她一起长大,但并无情分。”
裴回舟一字一句地解释:“至于娶妻是此生罪孽……”
“是因为我利用你对我的一腔爱意,将一无所知的你牵扯进了一个杀局。”
裴回舟忍不住声音颤抖:“错的从来都是我。”
他牵起梁芙真的掌心,很珍惜地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我错了,错在自以为是,高高在上地利用你的真心,错在分明爱而不自知……”
“芙真。”裴回舟将梁芙真脸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开:“你能原谅我吗?”
一滴泪从裴回舟墨色的眼眸中滴落,在梁芙真掌心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昏迷中的梁芙真好似被裴回舟的这滴泪烫到,柳眉似蹙非蹙,
“不原谅也没有关系。”裴回舟一下一下吻着梁芙真纤细的指尖。
“我会等你,一直,永远等你。”他字字坚决,又轻声。
“就如同你对我那般,好吗?”
病榻上的梁芙真此刻好似在混沌之中,眼前雾茫茫一片。
她有些害怕地伸出手,但什么也看不真切。
刹那间,耳边涌现无数种声音。
可是,是谁在哭?梁芙真侧耳听去。
那声音很是隐忍,又好似是太久太久没有落泪,他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喑哑着,又颤抖着。
“芙真……”
那个人在叫她的名字。
“是谁?”
梁芙真回应了,但那个人却听不见。
忽然,她只觉得掌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烫了一下。
梁芙真怔怔地看向自己手心。
那里什么都没有。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女施主,你同他前缘未尽啊。”
一个老者的声音出现在耳边,紧接着,梁芙真看见面前出现一道金光。
她往金光之中走去……
病榻上的梁芙真猛地睁开眼睛!
清冷绝尘,不近人情了两世的裴回舟竟然双眼通红,秾丽眼尾洇出湿润的痕迹。
“裴回舟,这辈子轮到你用眼泪偿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