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收了他一些小恩惠,她还是不想和他产生交集,毕竟,昨晚才被两个陌生人关进黑屋,差点遇险。她摇摇头正要回绝,却见那人的背包没有合上,其间伸出一个长条状的物品,与他的头齐平。
她马上反应过来,那是帐篷!在这荒山野岭里,那几乎是唯一可以让她躲避月亮的东西了。
“咳咳,”她清清嗓子,放慢语速,看他的眼神里意味深长,“想必你也发现了,这个地方有些奇怪……”
她的本意,是想故弄玄虚一番,趁机和他讨价还价,比如,今晚借用他的帐篷。关于瘟村的事,她没打算说,至少绝不会全盘托出,因为她不指望哪个陌生人能相信自己,那些经历,太荒谬了……旁人兴许会觉得她精神失常,更有甚者,会不会怀疑那两个人是她杀的?
她脑中正在编故事,没承想,刚刚的话戳中了他心结。他直视着她,神情凝重,那张瘦削俊朗的脸变得更加深邃。他接下来说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似乎连自己也不想相信:
“你是不是也遇到了?我是说,这树林里的石头,是不是会走路……”
“鬼拍手” 1
“你是不是也遇到了?我是说,这树林里的石头,是不是会走路……”
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告努一时有些懵。怪事又出现了?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设下陷阱要害她?
见她神情犹疑,他焦急地走近几步,伸出手想拉她,又自觉不妥,那只手就这样尴尬地停在空中。
他收回手,在腿上拍出“啪”的响声,“跟、跟我来——”他踟蹰了几步,转身往瘟村的方向走去,大步流星。
她虽不愿意走回头路,却也迫切需要知道这树林的情况。于是,她跟在他身后,刻意保持着安全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大概走了5分钟,他停下来,指了指身旁的树干。
“你看,这是我进入树林后的第一个扎营点,我找错方向又走回来了。可是、我生火时留下的石堆,没有了……”
她定睛一看,树干上被小刀划出了标准的阿拉伯数字“1”,从划痕中流出几行深色的汁液,像树木的眼泪,又像血,已然被风吹干。
感到不安,她双手下意识环在身前,脑子飞速思考:“难道说,这个树林里还有其他人?他们清理了?”
“我记得很清楚,做标记的大树下,有一块可以躺下成年人的巨石,它本该在这里——”他在大树下比划着,此刻,那里空荡荡的,“那巨石,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搬动的。”
在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她留意观察,没放过他任何一个微表情。 对于他的情绪,她很能感同身受——遭遇怪事的错愕,不被相信的焦急,以及由此带来的,被同伴排斥的孤独感。
他那个样子,不像是演的。
她渐渐打消怀疑,慢慢接受了他所说的一切,正琢磨着石头走路的事儿,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话里有破绽!那大树底下杂草丛生,根本不像是曾经有过石头的样子——即使巨石会移动,底下的青草也会被压垮,不是吗?而且,他说他生了火,这里却没有任何痕迹,枯枝的灰烬、烧剩的柴堆,统统没有。
那么,他撒谎的目的是什么呢?
微风吹过,树林里更加阴冷,此时已天色渐晚,天光又被茂密的丛林遮住不少,四周暗下来,万物都只能辨出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