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竹的心猛地跳了跳,她压下了心底恐惧,说道:“既然王爷带我过去,我的结局早已注定。我不想今晚惊怕得睡不着觉,所以我才选择主动问王爷,我今晚是直接被灭口,还是成为王爷的心腹。”
顾北凛噗嗤一笑,道:“你选择来问本王,就是为了今晚睡得着觉?本王还以为,就算是刮风打雷,都无法妨碍到你睡觉。”
沈云竹面色讪讪的:“也没……这么夸张吧?”
“说你蠢吧,你有时候又挺机灵的。说你机灵吧,你这会儿却又想不通。”顾北凛正了正脸色,“若本王要灭口,还会费力气把你送回来?”
沈云竹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眼珠子转了转,又说:“那作为王爷的心腹,我能否劝告王爷两句话?”
顾北凛微微颔首。
“太妃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不该拿她做局,若太妃今日多喝一口药,她必死无疑。”沈云竹说道,“你为达目的,就不惜要将太妃置于险境吗?”
顾北凛面色如常,紧盯着她:“王府里有你,所以本王才会这样谋划。”
沈云竹怔住。
这是信任她?
她这是升职了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加薪!
顾北凛又说:“对本王而言,他如本王的亲人一般,和母妃一样重要。就算再来一次,本王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沈云竹抿抿嘴。
若这话是正常人说出来的,问题不大。
可顾北凛是弯的!
她立即明白了过来,看来严守是顾北凛心尖上的人,难怪他费尽心思也要把人捞出来。
“这……的确情有可原,王爷,我一定会将他治好的!”半响,沈云竹才挤出一句话。
顾北凛看着她,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不知怎的,须臾后,他忍不住说道:“仅此一次。”
沈云竹歪了歪头:“什么?”
“本王要走的路,很难事事完美,但本王往后不到万不得已的境地,都不会拿亲近之人来设局。”顾北凛解释道,“你且安心吧。”
好歹有夫妻之名,也勉强算得上是亲近之人吧。
这怂包怕死得很,他先给人喂一颗定心丸。
可沈云竹只当她是顾北凛忠诚的部下,根本没把自己算进去,只是敷衍的点点头。
她已经疲乏得很,打了个哈欠:“王爷,我要睡了。”
短短几天,她就用了不少人参精气,再多来两次,她怕是要打回原形,回去深山里埋着了。
顾北凛一听她要去睡,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他见识过她说睡就睡的功力,生怕她直接栽在地上。
可沈云竹这次却能自个儿走进寝屋,还不忘脱了外衫和鞋子,上了床榻盖好被子,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人就沉沉睡着。
顾北凛心里嘀咕着,她这次倒是有点进步了。
屋外来了人。
顾北凛开口:“进来吧。”
严卫走进来,弯腰抱拳:“王爷,事情已经办妥,许雄吓昏了过去。”
“啧,堂堂一个龙卫司千户,竟被几颗头颅吓晕了。”顾北凛声音轻蔑。
“按属下说,该把许雄杀了,免得走漏了风声。”
顾北凛侧头看着蜡烛上的小火苗,声音淡漠:“他已经上了本王这艘贼船,他既没办法灭了本王,那他只能投靠和顺从,留着他的命吧,本王还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严卫点头。
随后,他呈上一份记录详细的名单。
顾北凛扫了一眼,不禁嘲讽轻笑:“本王这个长姐是有点本事,将本王的势力都差不多剪除干净了。能用的人,如今没剩几个了。”
严卫脸色严肃:“就算过了六年,王爷的名号还能威震朝野,还有很多人愿意追随王爷!”
“本王如今是靖王,那些人怎会追随一个纨绔混账?”顾北凛嘴角笑意阴冷,垂眸看着自己的影子,仍有些不习惯。
这副身体是娇养长大的,若不是有他那点内力,哪能杀得动人?
他驯不了最烈的马,握不起三十斤的重刀了。
但不要紧,他曾经能在凶悍的战场上战无不胜,今日也能在这波谲云诡的盛京中重新崛起,夺回自己的东西。
——
五月初八是殷太后的寿辰,宫里早已忙活了起来。
六年前,摄政王暴毙而亡后,身为长姐的殷太后伤心欲绝,此后便没再举办过寿宴。
只是皇帝年龄渐长,后宫不能一直空着。
此次殷太后又再办起了寿宴,其实是想让皇帝看看各家贵女,挑选几个中意的进宫。
除了各家贵女,其他皇族宗亲也得好好准备。
苏太妃仍卧病在床,进宫贺寿这个重任,自然得落在顾北凛和沈云竹的头上。
规矩要教,进宫的衣裙和头面也要张罗起来。
盛京中,就数羽裳阁最有名。
羽裳阁之所以出名,不只是因为衣饰款式新颖,更是因为它只做贵族和富人的生意。
若想来店量身挑选,还得提前约好。
赵嬷嬷得了苏太妃的指令,提前安排好,一大早便带着沈云竹出门。
上了马车,还有些困顿的沈云竹瞬间醒了神。
马车宽敞,侧边还摆着一张小小的梨花案台。
玉炉焚香,飘散着那独特的雪松清冽香味。
淡淡的袅袅烟雾后,顾北凛倚着凭几,蓝衣玉带,姿态慵懒,一张脸绝色阴柔。
见她愣在那儿,他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愣着做什么,赶紧坐好。”
沈云竹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在旁坐下。
“王爷,你也要出去啊?”
顾北凛眉宇矜贵懒散,淡声答道:“快入夏了,本王也想做几身夏装。”
这倒是合情合理,沈云竹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马车开始动了。
盛京大大小小的路都铺着平整石砖,再加上马车由特殊工艺打造而成,并不颠簸。
沈云竹还未完全恢复,只要一坐下来,就会发困。
头一歪,眼见就要往前栽去。
顾北凛动作极快,骨节分明的手把人一捞,她睡得快睡得沉,不仅没醒,还拿他的大腿当枕头。
他皱了皱眉头,想一手将她推开。
可想到她这几日因他劳心劳力,只好忍了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