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临月怔了一瞬,眼底满是晦涩。
阿青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与他认识千年,那女人才不过一年。】
淮舟还在等她回答。
徐临月下意识攥紧了手心,嘴唇微颤:“香,帝君做的汤自然是香的。”
“那你得多喝两口才好,”淮舟看着徐临月微颤的身体,心疼道:“临月,回寝殿吧。”
回了寝殿后,淮舟一口一口将汤吹凉,再一口一口送入她口中。
明明很是鲜甜,她却只觉反胃,只能将那汤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喉间立马发烫,翻涌着一股酸涩。
喝完后,淮舟从袖口里拿出一座百花灯逗她开心:“这是我去人间历劫时所获,听闻转动转轴可观百花。想来临月定会喜欢。”
徐临月接过百花灯,在他满是期待的眸光中,拉动转轴。
艳丽的百花映入眼帘,着实好看。
徐临月强咽下心中苦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惨笑:“帝君费心了。”
这一晚,淮舟一如往常轻声哼着歌谣哄她入睡。
徐临月微闭双眸,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可她的心却翻江倒海。
大抵两刻钟后,淮舟轻声唤她名字:“临月,你睡着了吗?”
徐临月没应他,装作安然入了睡。
淮舟轻轻抽走任由她枕着的胳膊,轻手轻脚拿的起外袍走了出去。
他此刻是去哪呢?去找阿楹仙子吗?
徐临月缓缓睁开眼睛,细细嗅着空气中的淮竹香,她望向屋外离开的影子,心沉似水。
于是,她跟着起身,匆匆拿上狐裘追出门,远远地跟在了他身后。
行至偏殿,淮舟终是停了步子。
若即若离跟着的徐临月躲进拐角,再探出头来时,她心猛然一抖,只见淮舟轻轻拥着阿楹仙子进了房。
徐临月抿了抿发涩的唇,原来他是去找阿楹仙子了。
阿楹仙子也注意到了异样的目光,悄然回头朝她一笑,又对着淮舟娇嗔道:“开着门吧,透透气。”
阿楹娇嗔责怪:“帝君怎这般慢,肚中孩儿都开始埋怨你了。”
淮舟被逗笑了,垂下身子,将手落在她孕肚上:“那便有劳阿楹,替我告知孩儿,实在是爹爹繁忙。”
阿楹瞧了一眼远处的徐临月:“帝君可别将那百花灯拿去送帝妃,毕竟百花之后是帝君亲手为我刻的名字。”
淮舟没接她的话茬,话音一转,满是期待:“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徐临月蓦地对上了阿楹仙子那双眸,眸里是掩不尽的得意。
她面色苍白,宛如一个满是怨恨的窥探者,强撑着转过身去,下一秒却眼泪决堤。
她捂着胸口,顿着步子落荒而逃。
淮舟的话语在脑间骤响——
“临月,我乃上神,与天地同寿,何须子嗣?”
“临月,我只希望能与你一生一世。”
原来是这样,她生不了又何妨。
世间如此多的女子,那便换一个人来生就好了。
过往恩爱种种如海市蜃楼坍塌,徐临月跑出数米远,踉跄着站不住,就在这时她被一双熟悉温暖的手托住。
回头看,是满脸担心的阿与:“帝妃,你怎地跑到此处来了?”
徐临月不语,阿与循着徐临月的目光,她才恍然大悟。
她开口劝道:“青丘九尾,是骨子里的多情。帝妃宽些心,为自己多筹谋筹谋。”
徐临月眼眶微微发红,自然是知道阿与是何意:“我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呢,可该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
阿与眼光一闪:“娘娘,阿楹一旦生下长子,帝君定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阿与还想说些什么,徐临月却拂了拂手,示意她合上嘴。
徐临月何尝不知阿与的意思,有了子嗣,便再无人可以撼动她的帝妃之位。
从前看话本子时她便经常与淮舟抱怨:“为何女子须得用子嗣来稳固住自己的位置?”
那时淮舟笑着捏她的脸:“临月看话本看傻了?本帝君若不喜欢,纵有子嗣也捆绑不住我。”
她敛下眸,在想自己会不会也有那日,被他摒弃的那日。
自始至终,她在乎从不是帝妃之名,她在乎的只有淮舟的心意。
阿与将她搀回了寝殿。
约莫两个时辰,淮舟还是没回来。
徐临月独坐冰冷床榻,拥着被躺在床上静静等他。
他此刻是在哄阿楹仙子入睡,还是为肚里的孩子取名,抑或是盘算着如何将她迎为侧妃?
徐临月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男人轻手轻脚上了床榻。
淮舟从背后搂着她,沉重的喘息声萦绕在她的颈脖处:“临月,正好你今日才施了针,这时效果想是最好的。”
淮舟大手覆上她的柔软,徐临月一惊,侧过头去却看见淮舟脖上还未擦尽的口脂。
不肖想,必定是阿楹仙子故意留下的。
徐临月一把拽住他往下探的手。
她冷凝着他:“帝君,我今日又看了本话本子。说的是人间王爷因王妃没有子嗣,转而养了外室。待外室生下孩子后便将正妻摒弃。”
“你会为了子嗣养外室吗?”
她抬起眸定定凝着他,她要一个答案,要一个坚定的答案。
可淮舟沉默抽回了手,眼底染上抹复杂的情绪。
过了半晌才说:“临月又多想了。”
“本君断不会因为子嗣这样荒谬的理由夺一个女子清白,毁去她一生的幸福。”
所以,不是因为子嗣。
他是真的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