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鸢能感觉他们一群人有些莫名其妙,大概是真想喊裴池喝酒,但因为她,又放弃了。
她从小就不合群。
想到这里,她抬头道:“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出去聚会吧。”
“我不会给裴叔说,只要你不被人拍到。”
闻言,裴池朝她这边看了一眼,不是大方,就是纯纯不在意他,随便他做什么,甚至会很贴心顺从他。
就算他在外面过夜,她也不会质问半句,大概还会问他吃过饭没。
贴心到莫名让人堵心。
他低嗤道:“怎么?不是你的胃?”
阮鸢张了张嘴,沉默十几秒,解释道:“我没让你喝酒。”
“我去干什么?去pc?”
裴池面无表情的扯了一下领子,一下不够,又扯了扯,动作透露出一股烦躁。
阮鸢:“……”
她倒是看懂了,他有什么烦心事。
……
商场,珠宝店
阮鸢看了一条项链,月牙形的纯白玉项链,很适合阮南珠这种温柔的人,她侧头问旁边的男人。
“你看这个可以吗?”
裴池简单的“嗯”了一声,并不在意她选什么款式,余光却落在一旁的婚戒上。
很快目光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最后落在她的纤细的手指上。
他随口道:“挑一对婚戒。”
阮鸢看了过来,他又淡淡解释道:“老爷子的要求。”
闻言,阮鸢没说什么,让工作人员包好项链后,走到婚戒的橱窗去看。
毕竟每天要戴,她挑得还是很仔细。
几分钟后,她指着其中一款问道:“这个你喜欢吗?”
裴池双手撑在橱窗上,仔细看了一会,“试试吧。”
工作人员立马拿出来递给两人试,阮鸢的满天星碎钻戒指刚好合适。
裴池的素圈戒指小了点,戴不进去。
他又尝试戴了一次,依旧卡在中间的位置,嘴角渐渐抿成一条直线。
见状,工作人员立马道:“这个可以定做尺寸,一周就可以拿到。”
裴池紧绷的神色缓和了几分,“嗯”了一声,“定做吧,一模一样的款式。”
工作人员量好两人尺寸,开了发票后,下意识给阮鸢,“一个周来拿就可以了。”
阮鸢刚想说什么,手里的发票就被裴池拿过去,随手放在兜里了,“回家吧。”
两人先去了一趟阮家,阮南珠一家最近都在阮家住着,过段时间才会回去。
这会阮家正吃完饭在客厅休息,见两人来了,阮妈起身问道:“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裴池道。
阮鸢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随后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阮南珠,“裴池给你的见面礼。”
阮南珠接过来,温温道:“谢谢堂姐,堂姐夫。”
阮毅跟着开口感谢道:“南珠说你让人照顾她了,裴池,这事麻烦你了。”
“南珠这孩子就喜欢设计,其他的不感兴趣。”
“原本想让她去公司,又想到现在的年轻人有自己想法。”
“不麻烦,一家人。”裴池倒是很有礼貌。
这几次接触下来,抛开两次误会新闻不谈,阮爸对裴池的印象还不错,拍了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
等他坐下道:“听说裴氏接下了明晨那边的地皮,最近你要多费点心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电话说一声。”
“好。”
裴池双腿放平,手想抱上,又忍住了,老老实实垂在身侧。
阮爸和蔼又道:“你们最近怎么样?鸢鸢性格有些直,你平时多包容她一些。tຊ”
裴池点头,“会的。”
阮爸这才看向一旁的阮鸢,作为父亲叮嘱道:“鸢鸢,你也要多体贴人,不忙的时候关心一下裴池。”
阮鸢点头:“好。”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才从阮家出来,裴池暗暗抖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腿和手。
晚风有些凉意,吹在身上发凉。
阮鸢拢了一下身上的西装,下一秒,宽大的西装搭在她身上,隔绝了冷意。
她侧头看过去,裴池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大大敞开,姿态松散又矜贵。
“我有一件,你穿吧。”
裴池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在灯光下,睫毛异常的浓密,“不穿就扔了。”
阮鸢:“……”
她拢了一下宽大的西装,双手扯着衣角,不再说什么话了。
两道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最后还是重合。
裴池盯了几秒,突然出声道:“为什么突然去国外留学?”
阮鸢侧头看向他,男人的神色淡淡,似乎只是随口问一句。
她也有点习惯和他八卦了,收回视线道:“我这个专业,国外要好一点。”
“没有其他原因?”裴池抬手顺了一下头发。
阮鸢摇头道:“没有。”
裴池“哦”了一声,半晌后,慢悠悠道:“我考上A大了,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阮鸢脚步顿了一下,她倒是记得这件事情,高三的时候裴池的成绩不太稳定,经常在她意料之外的差。
越教越笨。
那个时候她有种想把裴池脑袋敲开看,里面装了什么,讲了几百遍的题就是不会做。
裴家对她寄予很高的厚望,甚至周周给她送东西,她当然着急,就问裴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者什么要求。
后面就承诺他考上A大就答应他一个愿望,力所能及的愿望。
其实她出国匆忙,还是有点其他的原因,担心裴池考不好,没脸面对裴叔裴姨失望的目光。
她那个时候教裴池已经很认真了,比她自己学习还认真,但效果还是不理想。
她自己也没脸面对。
后来直到裴池考上了A大,她的面子才保住了。
她承认道:“你想好了可以跟我说,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你。”
她想到裴池那些高价的奢侈品,犹豫了一下,又道:“不能超过一千万。”
她工作后,就没有接受家里的零花钱了,全是以前存的一些,工资虽然高,但也架不住裴池标准。
见她还记得这个,裴池满意的点了一下头,记得就行,“我不要东西,记着。”
至于是什么他也没有明说。
阮鸢也没有去想,毕竟裴池的思维不同于正常人,“好。”
没有时允的原因,没有任何原因,裴池突然低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前端的路灯,“这路灯还挺漂亮。”
阮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十几年如一日的路灯,没看出漂亮。
不过他喜欢,她就顺着他,总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你要是喜欢,可以买一个放别墅。”
裴池:“……”
他抬头看向天空,悠悠道:“我喜欢星星,是不是你去摘?”
阮鸢:“……”
一回家,两只狗扑了上来,一只扑一人,阮鸢坐在鞋凳抱起狗摸了两下。
裴池从鞋柜里拎出白色的拖鞋,放在她脚边,抱起另一只狗走进客厅,“面吃吗?”
“我来吧。”
阮鸢放下狗,换上拖鞋,上楼换了一身衣服下来。
她看了一下冰箱里的菜,拿了青菜和鸡蛋出来。
半个小时左右做好了,她刚想端,裴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厨房,端着两碗面出去了。
她拿着两双筷子跟着出去,递给他一双。
裴池坐下吃了一口,咽下去后,看向对面还在轻轻吹面的女人,很快又收回视线。
“秦菲和祁北望订婚,送什么?”
阮鸢已经想好送秦菲什么东西了,他这样一问,她才意识到两人共同也要送一份东西。
“我有空想一下。”
“嗯。”
裴池吃完面,上了一趟楼,很快,又从楼上下来了,递给她一张黑卡,“家用。”
平时买的东西并不多,阮鸢就没有接过银行卡,“我有钱。”
裴池放在桌子上,低头收拾碗筷道:“老爷子问起来,我不好交代。”说完转身去厨房。
水流落在碗上,他卷起袖子,刚准备洗碗,突然一只手落在他的手腕上,“你手上有伤口,我来洗。”
视线从手上挪到旁边女人的侧脸上,一股电流涌到心间,酥酥麻麻的心悸。
他呼吸沉了几分,耳垂的烫意仿佛到了喉咙。
过了十几秒,他侧身靠在厨台边上,“好。”
阮鸢洗一个,裴池就放一个,没几个碗,一会就洗好了。
阮鸢擦手,抬头对上裴池的视线,“怎么了?”
“换药。”裴池抬了一下手掌。
“好。”
阮鸢走到客厅翻药箱,拿了药出来,等裴池坐下,弯腰撕掉他手上的创口贴。
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沾水的缘故,看起来没怎么愈合。
她一边消毒,一边叮嘱道:“不要沾水,不然伤口愈合不了。”
裴池懒懒“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当没当回事。
包扎好后,阮鸢上楼处理工作的事情。
沙发上的裴池盯着手指上的伤口,大手指轻轻摩擦两下,这时,一只小狗跳上沙发,用脑袋蹭他的大手。
他心情还不错的揉了两下,随后对着狗和手指拍了一张照片。
这边,酒吧
顶楼的包厢。
贺建平回了公司的消息,无意看见裴池发了一张摸狗的照片。
他还有诧异道:“咦,裴爷怎么养狗了?他不是不喜欢狗吗?”
旁边的祁北望歪头看了一眼,“我也说他不喜欢狗,上次看见还吓了一跳。”
“我说他不喜欢狗,他说什么时候说过。”
“明明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喜欢这些带毛的东西。”
时勋凑过来看了一眼,“还真是,我也以为他不喜欢狗,上次我家生了几只小狗,说送他一只,他说不喜欢这玩意。”
“他手怎么了?”
祁北望也注意到他手指上的创口贴,摸出电话道:“我去慰问他一下。”
电话打通后,裴池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说。”
“你手怎么了?”祁北望道。
“刀划了。”
“哦。”
梁乔凑近手机,低声问道:“裴爷,能出来喝酒吗?”
裴池靠在沙发上,脚尖轻轻摇晃,“不能。”
梁乔唏嘘了一声,“那你慢慢摸狗吧。”
“裴爷,我家的狗你要吗?送你一只,比你这只好看多了。”时勋接话道。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裴池悠悠道:“发几张照片,我问一下我太太。”
时勋跟着唏嘘了一声,挂断电话后,几人面面相觑。
贺建平抿了一口红酒,“我就忙了两三个月,裴爷换了一个人。”
“我没想到阮鸢这么厉害。”
时勋发了几张小狗的照片才道:“看起来温温柔柔,谁知道裴爷在她面前还得放低姿态。”
祁北望中肯道:“要是我们娶了阮鸢,不是放低姿态了,是当祖宗供着了。”
“说到底还是阮家的底气。”
“裴爷和阮鸢都是独生子女,要是他们生个孩子,比裴爷还厉害。”
“从出生就是小小裴爷了。”
顿时几人乐了一声,碰了一下酒杯。
……
裴池收到图片后,起身往楼上走,推开书房门,对上阮鸢的视线,“时勋发了几张小狗的照片,问我们养不养。”
“你看一下。”
阮鸢下意识道:“不养了……有两只……”
等看到图片她就说不出话来了,是几只长毛的小柴犬,脸胖乎乎的,耳朵肉肉的。
看起来就很讨人喜欢。
她仔细看了一会,同意道:“你想养就养吧。”
遛两只也是遛,遛三只也是遛。
到时候离婚,她分一只应该不过分。
裴池拿回手机,坐在沙发上,回了时勋:要,周六来拿。
发完消息,他抬头道:“周六去拿,有时间吗?”
阮鸢点头,“有。”
之后书房陷入安静之中,阮鸢一开始还以为裴池出去了,一直没抬头看沙发的位置。
八九点忙完后,她整理好文件,抬头触及到沙发,黑色针织衫的男人靠在沙发上,头微微歪着,紧闭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密。
少了几分攻击,多了几分柔和。
阮鸢动作轻了几分,从腿上拿下薄毯,朝他走过去,刚披上去,就对上那双狭长的桃花眼。
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她的脸,她手一顿。
裴池凸出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扯了一下身上的薄被,又闭上了眼睛。
耳边传来脚步声,以及关门声。
他才缓缓睁开眼睛,骨节分明的手落在胸口处,跳动的心呼之欲出。
暗恋了十几年了……
一样没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