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野看着垂下眸子，等老张下车后他深吸了口气。
“老张，待会葬礼你帮我看着点，我去接阿婆。”
“讣告按照正常流程发。”
老张点了点头，担忧地看了陆北野一眼，没有再多说其他的。
陆北野做完入殓仪式后，重新开车回到姜栀栀家。
门推开的那刻，阿婆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早上陆北野留下的那张纸条。
阿婆听着响声看了过去，见来的是陆北野。
她笑着说：“北野，你看，囡囡又给我留了纸条。”
说完，阿婆将手里的纸条向陆北野扬了扬。
陆北野看着在空中扬动的纸条像是利爪般在他心头狠狠抓了一下。
“阿婆，我带你出去。”
阿婆这才将手上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放下，轻轻点了点头。
陆北野看了眼阴沉的天空，丝丝细雨飘进他的眼里。
半晌他才回过神，将阿婆带到车上后，给了她一套麻布服。
阿婆却将衣服扔到一旁，皱着眉看着陆北野：“我不穿，不吉利。”
陆北野的手一顿，看了眼座位上的麻布服没有再说其他的，径直把阿婆带去了殡仪馆。
几个小时后，姜栀栀葬礼上。
病友群里的人眼角通红地站在遗像前，无声哀悼。
林沂北看了眼阿婆，转头对陆北野讥讽：“你现在这副模样又是给谁看？”
他看着陆北野下巴的青胡楂，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陆北野看着遗像上笑靥如花的姜栀栀，只觉得空气中似有千万根无形的针扎在他的心头。
林沂北将白花放到碑前，鞠了个躬。
一旁的阿婆却挣扎想要往前，眼里满是泪水。
“囡囡，怎么在那里，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陆北野却紧紧攥住阿婆的手，吸了口气低声开口：“阿婆，别闹。”
阿婆双目通红，拼命甩开陆北野的手：“你放开我。”
陆北野却定在那像是一个木桩一般，任由阿婆怎么动都不让她挣脱半分。
直到天空中的细雨慢慢变大，落到他和阿婆的眼睛里，刺得他眼眶通红。
听着旁边的哀悼，阿婆直到失去了力气，才放弃了挣扎。
一瞬间她浑浊的眼睛似乎闪过一丝清明：“囡囡真的不要我了……”
陆北野紧握的双拳霎时青筋凸起，低声开口：“阿婆，她没有不要你。”
“她只是在另一个地方守护你。”
阿婆却像失了魂一样，没有再说话。
陆北野双眼紧紧盯着姜栀栀的遗像，一旁的白花好似将他眼前的一切都染成黑白色。
照片上的姜栀栀，迎着雨，眼睛处雨珠划过似汇成一行泪。
陆北野似乎感觉周遭一切的声音都隔绝在脑海之外，只剩下自己的悲痛在脑海中呐喊。
“奈何桥，舍亲人，生者祭亡人，泪洒清明，欲断魂。”
直到最后一句悼念词响起，陆北野才回过神来。
老张走到他的面前，把手里的另一把伞递给他：“所有仪式都结束了。”
陆北野接过伞递给了一旁的阿婆，哑声开口。
“回车上吧。”
车上，老张给了陆北野一条毛巾，陆北野擦干净阿婆身上的水，看着迟疑的老张开口：“流程单给我吧。”
老张将流程单递了过去。
陆北野看着流程单上姜栀栀亲自签下的名字，拿笔的手颤抖得厉害。
她的葬礼，所有流程她都参与了。
唯有最后一项。
她在棺中，他成了唯一的签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