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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昭临的声音低醇磁性,透过话筒更添几分磨砂质感,名副其实的低音炮。
苏卿从鹿晚手里翻出一张A4白纸,胳膊肘顶了她一下,“鹿老师,来吧,展示。”
鹿晚心领神会,拿出自已的钢笔画起来。
素描而已,小意思,更何况她都画过一次了。
很快,贺昭临的轮廓跃然纸上。
钢笔素描特有的硬朗感更加突出了他分明的脸部线条。
苏卿秀眉一挑,“鹿老师,稍微发挥点想象力。”
“嗯?”
“我来。”
苏卿接过纸笔,边动笔边念叨,“这位哥,一看就很行,大概率是个双开门。”
苏卿老师功底扎实,业余时间还在漫画APP上连载霸总甜宠漫画,画男人的胸肌腹肌简直手到擒来。
吴远抻着脖子往这边看了一眼,嫌弃到撇嘴,“苏老师,你看看你,还有个老师样子吗?”
“我是老师,又不是尼姑。”说着,苏卿把画塞进鹿晚手里,“怎么样?品鉴一下。”
吴远哼笑一声,“鹿老师才不跟你一样呢。”
鹿晚睁着大眼睛,看看台上,再看看手里的画,嘴角翘得越来越高,“我觉得合理,苏老师真厉害。”
苏卿,“必须的。”
吴远,“……”
讲座并不枯燥,PPt的内容简洁明了,没有大段大段照着念下来的文字,贺昭临结合很多患者实例像讲故事一样科普口腔知识,学生们自然感兴趣。
到了最后的提问环节,第一个举手的是二年级一个男生。
“医生叔叔您好,我妈妈说,我掉的下牙要扔到房顶,上牙要扔到床下,这样新的牙齿才能顺利长出来,请问是真的吗?如果我偏不听,会不会长出很丑的牙?”
贺昭临仔细听完他的问题,浅笑了笑,认真回答道:“这是一种民间说法,并没有科学依据,事实上,乳牙脱落,恒牙能不能顺利萌生并长得漂亮与遗传、营养、生活习惯等很多因素有关,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照妈妈的话做,毕竟你以后的日子好不好过取决于你的妈妈。”
这个答案引来不少笑声,学生举手提问更踊跃了。
一个五年级的女生被选中。
“贺医生您好,请问您为什么要做牙医?”
“因为我妹妹小的时候经常去看牙医,医院的整个楼层都能听到她的哭声,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牙医,亲自给我妹妹治疗,她是不是能少哭一点。”
女孩子睁大眼睛,“那您后来给妹妹治过牙齿吗?她哭了吗?”
贺昭临笑着摇摇头,“很遗憾,她知道我要学口腔学的时候哭了一整个晚上,并且发誓永远都不会去我工作的医院,恐怕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成为她的医生了。”
他慢悠悠地扫视台下,最终以至柔的目光看向鹿晚,“不过除了她,我接诊过很多小朋友,能够为病人减轻痛苦让我很有成就感,同时也感谢他们的信任。”
话音落地,听众席再次响起掌声。
鹿晚偷偷比了个大拇指给他。
这心里……怎么还升起一股子骄傲劲呢?
有点像小时候穿着外婆亲手做的连衣裙出门,只要有邻居经过,就要转个圈。
“看,裙摆上的小草莓是我外婆亲手绣上去的哦!”
现在,她在心里学着小时候的腔调,默默喊了声,“看,我的智齿是台上的贺医生亲手拔的哦!我吃的早饭、午饭也是他亲手做的哦!”
是专属于她的、好幼稚的快乐。
讲座结束,学生们先行退场。
苏卿和许萍萍都有课,鹿晚一个人抱着怀里的一沓作业回办公室,洁净的走廊里,时不时传出孩子们的朗读声。
身后突然有人小声叫了她的名字。
她回过头,看到西装革履的贺昭临。
“小鹿老师,请问有卖水的地方吗?”
鹿晚一愣,奇怪德育处怎么连水都没准备,连忙邀请道: “我办公室有水,如果贺医生不嫌弃就跟我来吧。”
“怎么会,麻烦你了。”
说完,两人并排走向办公室。
房间不大,窗明几净。
“贺医生,你的讲座真棒,学生们都听得可认真呢。”鹿晚泡了杯红茶递过去,又拿出一盒马卡龙,“要不要吃一点?”
“不用了,谢谢你,你也少吃一点甜食,对牙齿不好。”贺昭临端起她的猫猫茶杯,轻抿了口。
如同短视频里爸爸背着女儿的爱莎公主书包,有种反差萌。
“嗯嗯,我平时不常吃。”
鹿晚边说着,边背过手把另一个吃光的马卡龙空盒扔进抽屉,“对了贺医生,周日学校要组织写生,我没办法去拆线了,能不能换个时间?”
“去什么地方写生?”
“北城区的植物园。”
贺昭临点点头,“嗯,到时候再说,我来安排时间。”
“哦。”
虽然眼前的男人从没凶过她,但总有种不怒自威的年上气场,她也不敢多问,转身从柜子里拿出那个墨蓝色的带饭包。
“所有的餐具我都刷干净了,谢谢你,真的很好吃。”
对方接过包,答得自然而然,“明天想吃什么?”
“明天还有?”
鹿晚眉间一惊,连连摆手,“不用了,我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正常吃饭没问题,学校门口有很多早点铺,午饭的话可以在食堂吃。”
闻言,贺昭临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不想和我扯上关系?还是怕被其他老师看到,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是,都不是。”
“那就别拒绝。”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迈步走近。
蹭亮的男土皮鞋径直站定在鹿晚的英伦风小皮鞋正前方,低磁的声音自上而下徐徐飘来。
“对我来说,给你准备饭菜不是一件麻烦的事。”
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如金色的溪流潺潺流淌。
男人笔直地望向她,墨色眸子被光照成了温暖的褐色,越发通透。
鹿晚靠着办公桌,反手撑住桌面,几近沦陷。
男之美色,惑乱人心啊。
她手指不自觉地弄乱了桌面上的美术作业,夹在其中的一张纸飘落在地。
是她和苏卿合作的那张贺昭临肖像。
脸颊像是被灼人蒸汽轰了一下,鹿晚倾腰要捡,却被贺昭临抢先一步把画捡了起来。
“这个……不全是我画的……”
对方看得津津有味,“脸画得很像,身体保守了。”
“……”哦?
可能是实在看不惯鹿晚乱糟糟的办公桌,他把桌上的作业整理好,又顺便规整起乱七八糟的画笔和颜料。
不愧是照顾妹妹多年的全能男人,贺医生又麻利又有条理,做家务肯定是一把好手。
直到他看见涮笔桶里的玫瑰花,手上动作顿了下,“这花挺漂亮。”
鹿晚不明所以,附和道:“是啊,同事送的。”
恍惚间,气氛变得稍许凝重。
贺昭临抬手抚摸上红色的花瓣,再转头看她时,眸色渐渐暗了下去。
“是刚刚坐在你旁边那个男老师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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